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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渡臉色微變,立刻起身跪地,誠懇道:「父皇,兒臣身體羸弱實在不合適成家,耽誤他人。近年來身體日弱,正想離京遠居南地封地養身,實在不願妻室跟著背井離鄉。」

  誰也沒想到李秀雅第二次被拒,聖人也頗為棘手地看向李秀雅。

  李秀雅忍著眼裡的淚,忽然轉身就跑。

  「秀雅!」盛平長公主喊她。

  李秀雅並不理會母親的阻止,一口氣跑到江厭辭面前,氣勢洶洶地問:「你要娶那個進過教坊的人,還是我?」

  江厭辭正在瞧宮婢送過來的軟糖——那盒給月皊帶的彩色軟糖。聞言,他側轉過身,望向李秀雅。

  「我不打女人。」江厭辭微頓,「但是我殺人。」

  第九十二章

  李秀雅望著面前的江厭辭,腦子裡忽然僵了一下。下一瞬,一股冰寒的刺痛感襲上她的脊背,她好似立在懸崖邊被一隻看不見的手掐住了脖子。片刻之後,她才知道這是懼。

  她忽然發現面前的俊艷郎君是那麼的危險。直到這個時候,李秀雅才發現站在面前的這個男郎於她而言完全是一個陌生的人,她一點都不了解江厭辭到底是個怎麼樣的人。

  忽然而至的懼意,讓李秀雅的腦子瞬間冷靜下來。她才驚覺自己幹了什麼蠢事。順風順水嬌養長大,仗著尊貴的身份,她骨子裡本就有著幾分驕縱和傲氣。今日被拒,尤其是將她和月皊放在一起比較,她成了被放棄的那一個,讓她一下子失去了理智,衝動跑過來說出蠢話,干出蠢事。

  反應過來的她向後退了一步,壓下眼裡的淚,只剩無地自容的恥辱感。

  「誰稀罕嫁你!」她惡狠狠甩下這樣一句話,提起厚重華麗的宮裙,頭也不回地跑出宴殿。

  盛平長公主的臉色亦不大好看,捏著帕子的手緊了又緊。可當著這麼多人,臉面總是要顧的。她擺出一張笑臉來,雲淡風輕地說:「如此倒是要恭喜洛北郡王了。」

  她這般說,立刻有人順著她的話將話頭移開,誰也不會再提李秀雅,紛紛向江厭辭道喜,又詢問了婚期。

  這壽宴繼續著,所有人面色如常,但是暗地裡的發笑和議論卻是在所難免。

  李漳手中握著一個精緻的琉璃酒杯,慢悠悠地轉捻著。他視線落在手中的琉璃酒杯上,有些心不在焉。旁人或瞧李秀雅的熱鬧,或驚江家將爵位交回去,或議論江厭辭的婚事。可李漳想的卻是另一件事。

  他怎麼都沒有想到老三這個時候會要離京去封地。

  明面上皇家子弟客客氣氣兄友弟恭,可暗地裡的算計從來都在。李漳很清楚李渡從不是表面上的不問世事,他不僅暗中聯絡朝臣黨羽,甚至在暗中培養了一支精銳軍。

  這樣一個人,以身體不好為由要去封地?

  李漳不得不思量這是不是李渡的計策。以退為進,又或者暫時的蟄伏?

  父皇尚在,如今不過是立儲的時候。封了太子,太子也未必能成功繼位。李渡如今勢力不足,他暫時退於封地再籌謀亦極可能。

  ·

  今日的壽宴,李淙只是在最開始開宴時過來了片刻,便回到了東宮。

  宴殿處的熱鬧隱隱傳到東宮,與宴殿的熱鬧喜慶相比,整個東宮卻異常不僅冷清。

  李淙一襲孝服白衫,殿內亦是懸滿大片的白色。皇后被秘密處死,聖人只對外宣稱皇后乃突發惡疾而去。

  李淙在給皇后守孝。

  雖親手送她走上絕路,畢竟是他的母親。弒母的惡盤在李淙心裡,讓他不得釋懷。

  「殿下。」小春子從外面走進來稟話,「東西都收拾得差不多了。」

  聖人心疼李淙,並沒讓他從東宮搬出去。可李淙並不想繼續留在這裡,讓身邊的人提前將行李收拾妥當。

  李淙輕輕頷首,未多言。他立在窗前,正在抄錄超度的經文。寫滿經文的長紙一端垂了地。

  不多時,另外一個小太監悄無聲息地出現在門口,拼命對小春子使眼色,小春子急忙輕手輕腳地走到門口,覆耳過去,聽了傳話。

  小春子微微變了臉色,立在門口猶豫了一會兒,才重新走進屋內,向李淙稟話。

  「殿下……」他剛開了口,小春子就皺著眉有些說不下去。

  他極少這般。李淙覺察有異,卻也無心無力主動詢問,等他自己說。

  小春子咬咬牙,才繼續說:「壽宴上,聖人說江家把爵位交了回去。而且聖人還給江家三郎和……月皊姑娘賜婚了……」

  李淙抄寫經文的動作停下來,滿眼的經文漢子重重疊疊,竟一個字也不認識了。

  李淙望著飄動的重疊文字,眼前浮現月皊的臉龐。端午那一日,月皊與他告別時微笑又堅定。她也想與江厭辭告別,可是她望著江厭辭的眼睛裡噙著痛。

  那絲努力克制的痛,痛進了李淙心裡,壓得他心口滴血絞痛。

  眼見未必為真,耳聽未必為實,可是一個人的眼睛不會騙人。

  即使痛著,她的眼裡也全是另一個男子。

  細筆從李淙玉質修長的指間滑落,跌落在紙上,他亦渾然不覺。

  良久,李淙輕聲問:「婚期可知道了?」

  小春子點點頭,小聲稟話:「聽說是五月三十。」

  這麼快。

  李淙沉默著,沒有再說話。他才發現抄寫經文的那支筆落在了紙上。他平靜地將筆撿起來,繼續沉默地抄寫經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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