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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夢。

  睡著以後的天地間很是安靜。

  她享受著這種沉沉的靜謐。

  吳嬤嬤進來過一趟,見月皊睡著了,輕手輕腳了進了屋,抱了一條毯子進來,搭披在她的身上。

  後來月皊醒來,迷迷糊糊睜開眼睛,意識還不清楚,先聞到了一股帶著甜味兒的香。

  她徐徐張開眼,環顧左右,瞧見了放在遠處另一張桌子上的糕點。

  白瓷小碟上的糕點簡直像一件藝術品,有粉荷有垂柳還有一隻虎虎生風的小老虎。

  孫福許久前端過來的這碟糕點,竟是才被她看見。

  月皊起身走過去,端起白瓷小碟,更近些地端詳著雕工卓卓的甜點。

  江厭辭推門進來的時候,便看見月皊一手端著那碟糕點,一手捏著一個小勺子,遲遲不知從哪裡開始吃。

  月皊轉眸望過來,有些驚訝江厭辭會過來,她問:「三郎怎麼過來了?」

  「好吃嗎?」江厭辭問。

  月皊垂首望了一眼手裡的甜點,搖頭如實說:「我還沒嘗過呢。」

  「那你嘗過再告訴我。」江厭辭丟下這句話,轉身就走。

  這也太奇怪了些。江厭辭本該很忙才對,匆匆回來一趟,連屋子也不進就要走嗎?

  月皊茫然地望著他的背影,遲疑了一下,再快走了兩步,追到門口,輕呼一聲:「三郎。」

  江厭辭停下腳步,卻沒有回頭。

  月皊眉心輕蹙,疑惑地問出來:「三郎回來一趟是有什麼事情嗎?」

  「回來看你一眼。」他說。

  月皊訝然抬眸,捏著小勺的指端忽然輕顫了一下。

  江厭辭仍舊沒有回頭,說完這句,便大步往前走去。

  月皊立在門口,目送著江厭辭逐漸走遠。她看著江厭辭大步穿過庭院,走到院門口時,忽然停下了腳步。

  江厭辭轉身,重新邁著同樣的大步再次朝月皊走過來。

  月皊仍舊立在原地,再次望著逐漸走遠的三郎又一步步走近。

  江厭辭走到月皊身前。

  兩個人一個門裡一個門外,四目相對著。

  江厭辭沉默地望著月皊,眸色深沉一如往昔,又比往昔摻了些更深邃的東西。

  月皊端著小碟的手微微用力,纖細的指骨節微微泛了白。

  她已經下定了決心要離開江厭辭,可是她不願意她的三郎因為某種誤會而心中不暢快。

  月皊抬著眼睛望著江厭辭,柔聲開口:「李淙來與我說話。他問我願不願意跟他走,離開長安。我沒有答應他,沒有理會他的。」

  在面對李淙那令她驚悚的問題時,月皊一時呆怔答不上來只能落荒而逃。可是此刻望著江厭辭,她忽然就有了答案。

  「我不會跟他走。」她說。

  即使我不能和三郎在一起,我也不會再尋李淙的庇護。

  江厭辭眼底的深色略微淺了些。

  「趁熱吃。」江厭辭說。

  言罷,他再次轉身大步往外走。

  月皊望著江厭辭離去的背影,慢慢擰了眉。她再低頭望向手裡的甜點,眉頭擰得更深了。

  這甜點本來就是涼的啊。

  月皊望著手裡這碟精緻的甜點好一會兒,才捏著小勺子小心翼翼地舀了一點粉荷的花瓣來吃。

  好甜的。

  這甜點不僅樣子好看,味道也好得不得了。

  月皊一邊吃著甜點,一邊往回走,在窗下坐下,默默一小口接一小口吃著這碟誘人甜點。

  月皊吃得慢吞吞,一邊吃一邊琢磨著要怎麼跟江厭辭開口說她決定離開江府。

  月皊忽地想起那一日從白家離去,在馬車上江厭辭曾說過的放妾書。

  「放妾書……」月皊輕聲喃喃。

  待她從江厭辭手中拿到放妾書,她與江厭辭便再也沒有關係了。

  她垂下眼睛,望著手裡的這碟甜點,忽然就有點吃不下了。

  一定是因為剛剛與李姝遙在九環街吃了不少甜點,她肚子很飽才吃不下的。

  ——月皊給自己找了個藉口。

  ·

  江厭辭忙到很晚才回來。

  他一回來就去了淋浴室,洗去一身的酒氣。他從淋浴室里出來,草草換了藥,便倚靠著椅背,合目養神。

  月皊從外面進來,瞧見他的神色。她輕輕蹙眉,慢慢抿起唇。

  她打了個一下午腹稿,將說辭想好。可是瞧著江厭辭略顯疲憊的模樣,她心中一軟,竟是一時不想開口。

  以三郎的性格,讓他招待客人一整日,他應該心裡和身體都很疲倦吧?

  月皊緩步走過去。

  她立在江厭辭身後,回憶著侍女每次給阿娘揉肩膀的模樣,將一雙手搭在江厭辭的肩上,動作笨拙地為他捏捏肩。

  這是她頭一回做這樣的事情,動作不僅笨拙遲鈍,力道也遠遠不夠。

  江厭辭沉默地感受著肩上的一雙手柔撫一樣的觸覺。不多時,他睜開眼睛,握住月皊的手腕,輕輕一拉,就將立在他身後的人拉到身前來,將人放在腿上、圈在懷裡。

  月皊身子僵了一下,抬起手來抵在江厭辭的肩口。將要離別的滋味兒悄悄盤旋在她一個人的心頭,她心裡生出怯,忽然不敢去看江厭辭,慢慢將臉偏到一側,低聲:「三郎今天累著了,早些歇著吧?」

  「再等等我。」江厭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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