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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願。」江厭辭道。

  江月慢愣了一下。

  「你不必來與我商量這些,她何去何從,我都沒意見。」江厭辭神色平淡。

  江月慢仔細琢磨著江厭辭這話,輕輕蹙了眉。她心裡慢慢有些不對味起來。只因江厭辭這話聽上去,怎麼倒像是月皊賴著他不肯走呢?

  江月慢還沒來得及再詢問,府里的下人進來稟告楚嘉勛前來拜訪。

  江厭辭側轉過臉,將目光落在江月慢的臉上。

  江月慢沉默了片刻,才道:「將人請到花廳。說我在忙著除夕之事,忙完了會過去。」

  ——勾丹還沒有帶回消息。在勾丹來稟話之前,江月慢暫時不想見楚嘉勛。

  她重新扯出一個笑臉來,站起身來,對江厭辭溫聲道:「姐姐不打擾你寫字了。我也得往庫房去一趟。待會兒用午膳的時候再聊。」

  江厭辭亦跟著起身,將江月慢送到門口。

  「別送了。快些將字畫交上去才是正事。」江月慢含笑客氣。

  江厭辭立在檐下,目送江月慢離去。他朝著花廳的方向望了一眼,折回書房,拿起筆,在攤開的白紙上,寫了一個「月」字,便撂了筆。

  孫福立在一旁,愣問:「就一個字?」

  「不可?」江厭辭問。

  「沒沒沒,沒說不可!」孫福連連擺手,又湊過去扇扇子,「等墨跡幹了,馬上拿去裝裱!」

  ·

  待用午膳時,勾丹還是沒有回來。

  江月慢從容地和弟弟妹妹一起用午膳,偶爾開口說她剛剛在庫房挑中了某某,一會兒搬過來。

  月皊悄悄打量著姐姐優雅進膳的姿態,在心裡感慨姐姐可真能沉得住氣!

  用過午膳,又過了半個多時辰,勾丹才臉色難看地匆匆趕來稟話。

  彼時,江月慢正和江厭辭、月皊坐在一起閒聊。江月慢倒也沒避著弟弟妹妹,安靜地聽著勾丹稟話。

  江月慢派人去查,一個晚上加一個上午,足夠將事情查得清清楚楚。

  楚嘉勛和馮家娘子的事情,並沒有多麼複雜。某個落雨的午後,二人相逢,一個馬車壞了,一個忘了帶傘。情合意投的故事,便這麼開始了。

  以為遇到命定之人的兩個人,越來越頻繁地見面,或登山賞景,或鬧市流連,撫琴吹笛、畫像小詩,像極了人人羨煞的神仙眷侶。

  勾丹稟完話,將楚嘉勛曾給馮家娘子寫的小詩遞上去。

  江月慢垂眼,靜默地望著紙上熟悉的字跡。字裡行間的脈脈情深,像一把不斷攪刮的小刀。

  江月慢十分清晰地感受著自己的心裡緩慢滋生的痛。

  月皊紅著眼睛望著姐姐。過了好一會兒,月皊才伸出手去拉姐姐的手。

  江月慢回過神來,望著妹妹覆在她手背上的手,回過頭來對月皊笑了笑。

  月皊眉頭擰巴著,寧願姐姐不要笑。

  「我過去一趟。」江月慢語氣尋常,並沒有蘊著多少怒意。

  月皊目送姐姐出去,待姐姐的身影看不見了,她還沒有收回目光。她嗡聲抱怨:「他怎麼可以這樣呢?真是……真是太過分了……」

  江厭辭望著她微紅的眼角,端起桌上的一碟蜜餞遞到月皊面前。

  月皊下意識地伸手拿了一粒梅子,放進口中,軟聲跟了句:「謝謝……」

  ·

  楚嘉勛沒有想到自己登門造訪,會被撂在花廳那麼久。他來時還沒有用過午膳,想得好好的,和江月慢一起用。沒想到府里的人將他領到花廳之後,便對他不管不顧。

  眼下早過了用午膳的時辰,縱使楚嘉勛吃了些待客的果子,又喝了壺茶,仍舊是肚子餓得慌。

  他等得不耐煩,起身要去尋江月慢時,終於看見了江月慢款步朝這邊走來的身影。

  他已幾個月沒見未婚妻,遙遙望著江月慢,他的不耐煩頓消,含笑迎上去。

  有那麼一瞬間,他無比清醒地認為江月慢和馮靜純,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江月慢是那高懸的皓月,馮靜純不過花草間的露水。

  而這輪皓月,將屬於他。

  「月慢。」楚嘉勛面帶微笑。

  江月慢微停了停腳步,遙遙望了楚嘉勛一眼。她收回目光,繼續往前走,邁進花廳,在交椅里坐下。

  侍女捧著新茶進來,給江月慢沏茶。

  楚嘉勛在一旁坐下,含笑望著江月慢。多年相識,他很了解江月慢的一些習慣,比如待客時,即使是自己家中,也要先端莊地抿一口茶再開口。

  那些講究在有些人眼裡看來,何嘗不是另一種高不可攀的尊貴。

  楚嘉勛待她喝了茶,他才笑著說:「這次回長安,再也不用走了。等過了年開了春,你就是我的夫人了。」

  說著,楚嘉勛抬手,隔著小小的茶桌,將手心覆在江月慢的手背上。

  江月慢望了一眼,道:「把手拿開。」

  楚嘉勛愣了一下,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他仔細瞧了瞧江月慢的臉色,才訕訕將手收回來。

  他心裡那種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烈。難道江厭辭和月皊當真知道了什麼,且這麼快告訴了江月慢?

  楚嘉勛打心底里覺得寧拆一座廟不拆一場婚,他與江月慢的婚期沒多久了,江厭辭和月皊不會那麼傻,在這個時候破壞他與江月慢的感情吧?

  「月慢,你是不是聽了什麼閒言碎語?我們兩個人自小一起長大,這麼多年風風雨雨什麼沒見過?你當真要相信那些捕風捉影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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