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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厭辭瞥了她一眼,沒接話。

  這世間,又不是人人都如她這樣,將悲喜盡數寫在臉上。

  ·

  江月慢回到自己的住處,在美人榻上坐下,屏退了侍婢,只留了心腹勾丹。

  「剛剛廿廿說的話,你也聽見了。」她平緩開口。

  勾丹一直跟在江月慢身邊,一路走回來,也沒消化掉月皊說的事情。在她們這些侍女們眼中,她們的娘子和楚家郎君那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男郎女貌的天作之合。

  「這、這會不會有什麼誤會?楚家公子對娘子向來情深義重的……」

  江月慢望著從香爐里升騰而起的豎煙,緩聲道:「去查。在明日他來之前,我要知道他和那個女人的所有事。」

  勾丹吞下勸慰的話,應了聲「是」,快步退出去。

  屋子裡只剩江月慢一個人。她安靜地在美人榻上坐了好一會兒,才起身,款步朝化妝檯走去。她拉開抽屜,望著裡面厚厚的一沓信件。

  這些信,都是這些年楚嘉勛寫給她的。

  江月慢算了算,她認識楚嘉勛已十五年。

  許久之後,江月慢在推上抽屜的磨滑聲響里長嘆一聲,繼而緩緩合上眼。

  ·

  月皊趴在桶沿,下巴搭在自己的手臂上,發著呆。

  花彤將試了試浴桶里的水溫,覺得有些涼,拿著木瓢緩緩往裡面加熱水。她一邊忙碌著,一邊絮絮說:「瞧著娘子好好回來,我這顆心總算是放回肚子裡了。娘子,你背上的濕疹也都消了呢。」

  「嗯。」月皊悶悶應了聲,偏過臉來望向她,詢問:「我走之前讓你辦的事情可都辦好啦?」

  「當然!那家首飾鋪子的老闆娘聽說了娘子的事情,並沒有氣惱丟了首飾,還說等娘子回長安了,若還想賺些零花錢,隨時都可以再去她那鋪子裡修首飾……」

  月皊打斷她的話,問:「那錢賠了沒有?」

  「賠了,都賠了!我瞧著那老闆娘人很好,擔心她故意說個小數額,還悄悄去隔壁的鋪子詢了價。賠償的金額差不離!」

  月皊點點頭,這樁心事終於了解了。

  待月皊從浴室里出去,江月慢身邊的侍女早候在外面,笑盈盈地給江月慢帶話,請她過去。

  江月慢已經在床榻上躺下了,待月皊進來,她輕輕招了招手,道:「來姐姐這裡。」

  「嗯!」月皊點頭,快步走過去,爬到床上挨著姐姐躺下。她面朝姐姐側躺著,望著姐姐彎著眼睛笑。

  她將月皊纏著紗布的手拉過來,柔聲問:「疼不疼?」

  「已經好得差不多了,早就不疼了!」月皊急忙說。

  江月慢反覆摩挲著妹妹的手背,怎麼可能不心疼。妹妹從小身體就不好,阿娘寵著妹妹,她也寵著妹妹。將妹妹好好保護起來,不讓她遇見各種糟心事。

  慢慢的,她和母親將妹妹養成單純良善又柔和的性子。算計陰謀那些事情,向來離妹妹的世界很遠。

  本來這也沒什麼,她和母親總能護著妹妹一輩子。

  誰能想到……

  江月慢忽然就紅了眼睛,毫無道理地責備:「怎麼就那麼笨呢?就一點自己的小心機都沒有呢?」

  月皊本是笑著的,瞧著阿姐紅了眼眶,她瞬間跟著紅了眼睛。她努力扯了扯嘴角,嗡聲說:「我本來就很笨。以前總覺得比不上姐姐,更是愧對阿耶之女的身份。現在才曉得,怪不得只有姐姐繼承了阿耶的才學,我不是阿耶的女兒,所、所以才笨……」

  聽了這話,江月慢心裡頓時難受得不行,責備起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她趕忙將妹妹拉到懷裡,輕輕拍著她的脊背,柔聲哄著:「是姐姐胡說的,廿廿才不笨。不哭了不哭了……」

  「我沒哭。」月皊哽咽地說,「我現在沒有那麼愛哭了。真的!」

  她抬起臉來,對姐姐笑。

  「好。」江月慢溫柔地應,「廿廿長大了。」

  月皊關心地望著姐姐,小心翼翼詢問:「阿姐,楚家公子的事情……」

  江月慢輕搖頭,道:「咱們今晚不說這個。」

  如此,月皊倒也不好再追問。她沉默了一會兒,朝姐姐靠得更近些,拉著姐姐的手,柔聲說:「姐姐,三郎不太喜歡講話。你可千萬不要覺得他無禮,他是個很好的人!」

  「你啊。」江月慢點了點妹妹的額頭,「姐姐還要你教這些?他是我弟弟。」

  正如啟程歸京前,母親對她說的話——

  「他生活在外面不知道吃了多少苦。他身上缺點越多,我們應該更心疼,對他更好才是。」

  月皊心裡生出些微妙的情緒。是呀,三郎是姐姐的親弟弟,而她才是那個外人。

  很快,她又覺得這酸酸的念頭很不好。使勁兒將心裡這種情緒趕走。她拉著姐姐的手,認真道:「時日久了,阿姐定然會覺得三郎很好!」

  江月慢聽著妹妹幫江厭辭說好話,越發覺得她傻乎乎。她越是如此,江月慢越是心裡不是滋味兒。

  不管怎麼樣,她不可能允許妹妹永遠身為奴籍。至於那些趁機欺負了妹妹的人,都是要還的。

  江月慢本來有千言萬語要與妹妹說,可終究是楚嘉勛的事情攪了她的心神,再加上最近有些略染風寒,人也變得有些沒精神不濟。

  夜深時,江月慢側轉過身,逐漸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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