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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換上笑臉,問道:「這位莫非正是洛北郡王?月慢的弟弟?」

  他提到姐姐,月皊輕哼了一聲。

  江厭辭看了月皊一眼,才敷衍般應了個「是」。

  楚嘉勛朝著江厭辭行了一禮,直起身時,目光落在月皊懷裡抱的那個老虎布偶身上。他心裡頓時「咯噔」一聲。

  他今日在集市上見過這個小老虎布偶。雖說這樣尋常的玩偶應該有很多一模一樣的,可他們兩個人又出現在馮家附近。這……會不會太巧合了些?

  再端詳著月皊帶著惱意的表情,楚嘉勛心裡不由沉了沉——他們二人是不是撞見了他和馮靜純的事情?楚嘉勛暫時收起不好的猜想,對江厭辭客氣道:「沒想到在這裡遇見,不若去我的住處小坐?」

  「不必,我們這就回長安。」江厭辭道。

  楚嘉勛急忙說:「月慢來了長安,我早該去看望她。實在是因公事來了宜豐縣,一時走不開。不過馬上要過年,我也打算明日回長安,後日定當登門拜訪。」

  江厭辭略頷首,帶著月皊經過楚嘉勛身邊,繼續往前走。楚嘉勛立在原地,側身目送江厭辭和月皊離去的背影,心裡亂糟糟的。

  與馮靜純的事情是一場意外,他知道自己快成親了,應該快刀斬亂麻徹底了斷這場孽緣。

  馮家是不能跟江家比的。他與馮靜純再如何心有靈犀情投意合,她也遠遠不能像江月慢那樣帶給他巨大幫助。

  楚嘉勛看著手裡的錦盒,裡面裝著用來哄馮靜純的手鐲。可是這一刻,到了即將要被揭穿的絕境,他忽然就下定了決心。所有的心動和情深,遠不抵一個能給他仕途帶來幫助的賢妻。

  自小相識,江月慢是什麼性子,楚嘉勛十分清楚。她斷然不會准許他的三心二意。

  楚嘉勛痛苦地閉上眼睛,握緊手中的錦盒,長嘆一聲。

  他決定,和馮靜純徹底斷掉關係。

  ·

  暮色四合時,余愉哼著小曲兒回到小院。她看見月皊一個人坐在院中枯杏下,樣子有些呆呆的。

  「廿廿!」余愉腳步輕盈地跑過去,「集市上的人實在是太多了,等我想去找你的時候就找不見你了……」

  月皊心裡正憂慮著姐姐的事情。可是她之所以現在還在這裡,就是為了等余愉回來,與她告別。這次回長安,下次見到余愉還不知道要什麼時候。

  她不願意把壞心情帶給余愉。

  她彎起眼睛來對余愉笑,拉住她的手,軟聲說:「你可總算捨得回來啦。再不回來我就要啟程啦。」

  余愉也有點後悔,明明約好了和廿廿一起逛集市,可是她看見一個仇家,沒忍住跑去殺人了。

  「喏,這個給你。」月皊將一個小盒子遞給余愉。

  「什麼東西呀?」余愉一邊問,一邊已經迫不及待地將小盒子打開了。

  是一盒花鈿。

  「買來之後瞧著簡單,我又給每一枚花鈿修改了些。」月皊軟聲道。

  「哇。」余愉捏起最上面的一枚花鈿,驚呼了一聲,「這條小鯉魚好可愛!」

  余愉喜歡得不行。

  江厭辭從屋裡出來,道:「該出發了。」

  他已經給她們兩個留了說話的時間,現在時間已經不早了。

  「等等!」余愉擰著眉,「被送了禮物就得回禮!」

  可是她今天去集市竟忘了給月皊準備小禮物,她胡亂地在身上摸了摸,從腰間摸出一把小巧的匕首來。

  「有了!」余愉將匕首塞進月皊的手裡,「以後師兄要是欺負你,你拿這個戳他!」

  江厭辭瞥了一眼那把匕首。

  月皊長這麼大收過許多禮物,倒是頭一回收到武器。她有點驚訝,又有點新奇。

  「謝謝魚魚姑娘,我很喜歡!」

  「該出發了。」江厭辭重複。

  「嗯。」月皊急急應了一聲,她低著頭,將這把小巧的匕首收進腰間的小包包里。

  看見包包里的紙袋,月皊愣了一下。明顯把那兩塊灶糖給忘了。

  她將不到她手掌長的精緻匕首勉強收進包里,把那個紙包拿出來,將裡面的兩顆灶糖倒在手裡心。

  「三郎今日還沒有吃過灶糖。」月皊踮起腳尖,將一枚灶糖遞到江厭辭唇邊,「今日都要吃灶糖的,新的一年才會日子甜蜜!」

  「我師兄他不——」余愉眼睜睜看著江厭辭張了嘴,將月皊遞過去的灶糖含在口中。她嘴角抽了抽,幸好自己還沒把這句話說完。

  「什麼?」月皊用詢問的目光望過來。

  余愉輕咳了一聲:「沒、沒什麼。一路順風!」

  「嗯。」月皊彎起眼睛來,沖余愉認真點頭。

  江厭辭瞥向月皊。她笑著與余愉說話,手心仍攤開著,上面擺著那粒粘牙粘得要死的灶糖。

  月皊轉頭望過來,軟聲問:「好不好吃呀?」

  江厭辭勉強點了頭。

  「還有一顆!」月皊心想幸好給三郎留著,她將攤開的手心朝江厭辭遞過去。

  江厭辭捻起她手心的那枚灶糖。

  「三郎,我……唔!」

  月皊剛開口,江厭辭就將捻在指間的那粒灶糖塞進了她的口中。

  拇指與食指的指端碰到她唇上的濕與軟。

  似乎,也能感受到一點甜。

  江厭辭放下手,面無表情地往外走,垂在身側的手,慢條斯理地捻了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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