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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月皊驚得睜大了眼睛,「他為什麼要殺俠女呀?」

  「什麼呀?」余愉就差翻白眼了,「我是說我們走江湖的姑娘家們沒人不愛浮離師兄!」

  余愉雙手合十貼在臉頰一側,眸中泛著亮晶晶的憧憬,繼續說:「能得浮離師兄一笑,就算死了也值得!」

  月皊眉心皺巴巴,不是很理解。她吃了一口十二寒食糕,黏黏又甜甜,很好吃。

  顯然,余愉對月皊的反應不甚滿意。她去拉月皊的手,追問:「你看清浮離師兄的長相了嗎?」

  月皊還想回味十二寒食糕,隨口說:「下著大雪呢,遠遠看了一眼。」

  「那你不覺得浮離師兄很好看嗎?」余愉去搖月皊的手。

  月皊眼睜睜看著筷子間夾著的十二寒食糕掉回盤子,這才有點不高興了,悶聲說:「就那樣吧,又沒三郎好看。」

  余愉愣住了。她還從來沒把浮離師兄和江厭辭放在一起比較過相貌。一個是師兄,一個是「爹」,這怎麼比?她們師姐妹們常圍在一起對浮離師兄議論個沒完,可誰敢議論「爹」啊?

  一直沉默著的江厭辭這才開口:「如果飯菜都阻不了你的吵鬧,出去吃雪。」

  江厭辭面無表情地夾了塊十二寒食糕,口感是一如以往的黏黏糊糊伴著甜。也還行吧。

  余愉這才想起來大家閨秀好像講究食不言寢不語?她這樣喋喋不休,要討廿廿不喜歡的。她不再說話了,安靜地吃飯。偶爾瞧一眼月皊,覺得月皊吃東西的樣子很是文雅好看,她悄悄學起來,小口小口地吃,可沒吃幾口,實在受不了了,仍是大口大口吃個盡興。

  余愉腦子裡忽然生出一個荒唐的想法——她把江厭辭當爹看,那是不是要把月皊當娘看?

  這個想法猛地出來,口裡的參湯突然讓她嗆住,把臉偏到一側拼命地咳嗽。

  「怎麼那麼不小心呀?」月皊趕忙放下筷子,輕輕撫著她的後背幫她順一順。

  余愉搖頭。縱使大大咧咧口無遮攔如她,也不太敢把剛剛腦子裡的想法說出來。

  ·

  這場雪下了大半日,到了晌午時漸漸變小,半下午的時候才徹底停了。雪過之後,萬物被披了一層厚厚的雪衣。

  余愉在一團孩子氣,興高采烈地在院子裡堆雪人。

  月皊坐在窗前,望著外面一個人玩得開心的余愉。

  「廿廿,出來玩呀!」余愉朝月皊招手。

  月皊猶豫了。她很想出去玩雪,可是她自小就不被允許如此。雖然她現在也很容易生病,可是比小時候好多了,小時候才是動不動就發燒生病。大夫們說她是胎裡帶的體弱。阿娘給她請了好些名醫,才慢慢將她的身子調理好。

  阿娘曾經自責地說:「許是我懷著你的時候沒注意安胎,才累你體弱。」

  月皊想起江厭辭的健碩,忽然明白原來一切都是錯的。她胎裡帶的體弱,並不是發生在尊貴公主的孕期。

  在這一瞬間,月皊忽然想到自己的親生母親。

  事情發生近一個月,她居然第一次認真想到自己的親生母親。是不是生母在懷著她的時候受了苦?

  這個想法讓月皊心裡咯噔一聲,忽然狠狠地疼了一下。她一下子站起身,臉色煞白,眼圈迅速紅了。

  「廿廿,你怎麼啦?」余愉已經站在了窗外,朝月皊搖手。

  月皊慢慢平復了心頭的絞痛,對著窗外的余愉彎起眼睛來,柔聲說:「沒什麼。」

  「那出來一起堆雪人嘛!」

  「嗯。好。」月皊點頭,拿了衣櫃裡毛茸茸的紅色斗篷把自己裹好,才出門。

  以前冬日下了雪她若出門不穿棉衣,是會被阿姐敲腦殼的。雖然現在阿姐不在身邊,她也會乖乖穿好。

  月皊瞧著余愉敏捷地揉著雪團,自己卻對松松垮垮的積雪一籌莫展。

  余愉團了個雪球下意識想朝月皊丟過去,忽然反應她這樣嬌嬌的應該受不了,生生停下動作。

  「咚咚咚——」

  忽然有人叩門,老林趕忙去開門。

  「我們住在對門,好不容易等雪停,來給新鄰居送點自己做的特產!」

  月皊歪著頭,視線越過老林。見到對面的婦人牽著個小女娃,站在門外。

  老林回頭望向月皊,月皊趕忙說:「快請進來。」

  實則月皊心裡有點茫然,舊時住深閨,可沒遇見鄰居串門這種事。

  月皊回頭,望向剛從屋裡走出來的江厭辭。見他在,她倒是放心了些。

  「自己做的,別見笑。」婦人將東西遞過來,是一包油餅。

  「昨兒個瞧見小娘子和郎君一同下車,不知道什麼關係啊?」婦人目光滿懷期待,「是兄妹吧?」

  妾這個身份終究有點難以啟齒,月皊搪塞般點了頭。

  婦人一拍大腿,道:「那太好了!」

  第三十二章

  月皊不解地望著婦人。婦人趕忙蹩腳辯解:「啊……我是說自己猜得真准!」

  月皊點點頭,和善道:「天氣寒,進來喝杯熱茶暖暖身。」

  婦人跟著月皊邁進方廳,眼神好奇地四處瞟。目光落在江厭辭身上時,不由多看了兩眼,不過江厭辭很快走出了方廳,她只能把目光收回來。

  吳娘子提著燒好的熱茶進來。婦人笑著接過來,暫時沒喝,而是先雙手捧著——暖暖凍僵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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