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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昨晚就沒吃東西,一直到現在。

  猶豫了一會兒,月皊終是站起身,走出去。外面的桌上應當擺著茶點……

  可月皊想不到自己會迎面撞見剛回來的小郡王。

  她僵僵站在夾間門口,纖指還抬著布簾。

  她知道是他。她認得他身上的黛藍衣衫,更認得他腰間的重刀。

  月皊視線上移,望向他的眼睛,不由一怔。

  淚水迅速蓄滿了月皊的眼眶,一顆一顆淚珠兒簌簌滾落。

  江厭辭將目光緩慢地移落過來,見一個弱不禁風的小姑娘立在不遠處,自見了他就開始掉眼淚,哭得傷心。

  莫名其妙。

  江厭辭收回目光。

  作者有話要說:

  小郡王:什麼鬼,莫名其妙= =

  第四章

  望見江厭辭的五官,月皊一下子想起許久沒有出現在她腦海里的阿耶。

  阿耶對她笑的樣子,懵懵懂懂印在她的心底深處,從未真的忘記過。

  月皊這才明白郡王府門外那突兀的寂靜是為何。江厭辭五官生得極肖其父江眠風,就算沒像上十分,也有九分。尤其是那雙眼睛,就連眼尾略揚的角度都絲毫不差。

  至於那不像的一分,則是兩個人的氣質大相逕庭。

  江眠風幼時便有神童之稱,連中三元時年方十三。博古通今驚才絕絕,懂音律擅丹青。天生的爵位和潑天的富貴並沒有養出奢傲的性子,反而他待人和善,溫潤有禮。這樣驚才絕絕之人,又得上天偏愛生了張風華絕代的玉面,成為整個長安閨秀的夢中檀郞。可惜天妒英才,江眠風自幼病弱,他絢燦傳奇的一生曇花一現般曾綻於長安。

  而江厭辭比之其父,多了許多孤冷的稜角。江眠風那讓人沉醉的春風拂面般的清貴玉面,換了種演繹方式。這份天賜的風華絕代容,遺了下來,又多了幾分攻擊性的驚艷。

  月皊後知後覺自己失態了,她慌張地別開臉,飛快地抬起手用手背去蹭臉上的淚水。

  收回目光的江厭辭邁步進來,將手中握著的那柄重刀放在桌上。沉重的悶聲引得月皊下意識地抬起眼瞼望了一眼,又飛快垂下眼。

  江厭辭腳步未停,繼續往裡走。

  老太太身邊的劉嬤嬤瞥了月皊一眼,收回視線跟在江厭辭身後往裡走,一邊走一邊笑盈盈地說:「準備得倉促了些,三郎覺得哪裡不滿意吩咐一聲就是。又或是缺了什麼,儘管吩咐。」

  劉嬤嬤身後還跟著些下人,有許多月皊認識的熟面孔。她輕輕咬了下唇,悄無聲息地退回身後昏暗的夾間,盼著誰也沒有注意到她。

  一簾之隔,外面氣派明媚,她卻重新陷在昏暗裡。

  肚子小聲的「嘰咕」一聲,月皊趕忙使勁兒用手壓了壓。她慶幸聲音小小,外面的人應該聽不見。可是瑩白的小臉終究是窘得泛了紅。

  偏偏外面的聲音一字不落清晰傳進來。

  劉嬤嬤笑著詢問江厭辭可有忌口,又向江厭辭介紹一會兒晚膳上會有哪些不可錯過的佳肴。

  江厭辭歸家的第一頓晚膳,府上自然用盡心思。不僅府里的六個廚子拿出絕活來,又從府外名滿京都的幾家酒樓臨時聘了廚子。

  月皊聽著劉嬤嬤向江厭辭介紹,一道道佳肴浮現在她眼前。

  當劉嬤嬤說到四喜樓的蒸鹿酥乃長安第一時,月皊悄悄在心裡反駁——望鶴樓的蒸鹿酥才是第一,四喜樓廚子做的蒸鹿酥只能排第二……

  又是「嘰咕」一聲。

  不能再聽下去了。月皊的一雙手不再使勁兒壓著肚子,而是捂住自己的耳朵。她逼迫自己不去聽外面的外焦里嫩、香甜可口、唇齒留香……

  她努力讓自己去想其他事情。

  江厭辭的面容浮現在腦海,月皊慢慢回憶起阿耶。

  月皊對阿耶的印象已經很淡了,畢竟阿耶病逝時,她不過五歲多一點。月皊的記憶里,阿耶總是纏綿病榻,從未見他走出瀰漫著濃烈藥味兒的屋子。

  那個與堂姐聚在一起吃果子的午後,她看著堂姐被三叔牽走去放風箏,她呆立了一會兒,小跑著去找阿耶。

  晦暗的屋內藥味兒比以往更刺鼻,阿耶咳個不停。

  她噠噠跑到床榻旁,阿耶望過來,好看的眉宇微皺:「廿廿怎麼哭了?」

  「想阿耶了……」她吸了吸鼻子爬上床榻,攥著阿耶的大手捏了又捏,「廿廿不想聽阿耶總是咳,阿耶要好好吃藥早點好起來哦!」

  阿耶摸摸她的頭,讓她到身邊來,哄著她在身邊午憩。她乖乖偎在阿耶身邊,逐漸睡著。

  那一日陽光暖融融,從窗牖漏進來灑在她身上,她像睡在雲朵上,舒適愜意。她攥著阿耶的衣角,半睡半醒間慢慢翹起唇角,心裡想著等阿耶的病好了,也要阿耶帶她去山上放風箏!

  她醒來時已不在阿耶身邊,耳畔全是哭聲。她在阿娘懷裡扭過身子往床榻望,紅著眼睛問:「阿耶又睡著啦?」

  她聲音小小,怕吵醒了阿耶。可這次不同,她不會吵醒阿耶了,因為阿耶再也不會醒過來。

  阿娘的眼淚落下來,落在她的小手上,灼痛著。阿娘把她放下來,讓姐姐牽著她出去。她抬起頭,見姐姐也在哭。她乖乖地聽話,被姐姐牽著邁出門檻,又忍不住一步三回頭……

  不多時老太太身邊的人過來請江厭辭去前廳用晚膳。江厭辭出去後,外面一直有侍女在忙碌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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