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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表妹是個知恩圖報的,一直將她的好惦記在心。她提出向表妹借宿,對方剛好在外地出差,便十分爽快地將房門密碼告訴了她。

  不過,對於她這般舉動,表妹倒很是忿忿不平,“是周任欠你的,又不是你欠他的,為什麼要這樣費盡周折地躲著他?”

  簡直就是給周任那狗東西抬咖了!

  “沒有誰欠誰的,”她糾正後解釋道,“只是想躲避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她沒想到的是,第二天傍晚,麻煩就上門了。

  那時候晚霞很美,是藍紫相融的顏色,如同織錦般瑰麗。她見了,心生歡喜,時不時便駐足欣賞天空,還拍了一張照片分享給張瀾西。

  走走停停,到了表妹家樓下,一眼就見到了周任。

  他瞧起來似乎等了不少時間,白襯衫有些起皺,身形也不如印象中那樣時刻保持如松柏般挺拔,但見了她,雙眸微微一亮,脊背又立刻挺直起來。

  韓譯萱想,看來她還是低估了這位地頭蛇的能力。

  當她出現在視線中時,周任張了張嘴,一時竟然沒能發出聲音來。

  過了好一會兒,才啞著嗓子,低低喚了一聲:“萱萱。”

  他甚至不知道對面的人有沒有聽見。

  將近一年未見面,她遠遠看著他,心緒微瀾。

  不是見了年少戀慕對象的心悸難抑,也並非看著昔日愛人的意難平。

  落花時節又逢君,無愛,無怨,亦無恨。

  餘下的,唯有在體味大落大起後,望向一段如煙往事的淡淡唏噓。

  就像,東風將一片飛絮吹落在掌心。

  待她走得近了,不避不讓地抬眸看向他的臉龐,才發覺他似乎清瘦了些許,眼底下有淺淺的青黑色,是長期不得好眠的象徵。

  他身上蘊著稀薄的木質香,是受了長久風吹之後的尾調殘留。

  Tom Ford的烏木沉香。

  如果沒記錯,是她送給他的交往一周年的禮物。

  他平日裡不怎麼喜歡用香水,除非他們二人單獨外出約會,或者是特別正式隆重的場合。除了烏木沉香,他還有一瓶蒂普提克的檀道,也是她送的。

  從回憶中抽身而出,她釋放出一抹善意的笑,“好久不見。”

  見她如此平靜,不知怎麼的,周任的心反而往下沉了沉。

  不知道該講什麼,他手足無措,只有像牙牙學語的孩童一般,有樣學樣磕磕巴巴地跟著低聲說道,“好、好久不見。”

  “上來坐坐吧。”她說,“我猜,你想跟我聊一聊。”

  故事之所以難以收尾,是因為劇中有人心懷歉疚,有人心有不甘。

  把事情說開了,說清楚明白了,便可以放下了。

  就讓她來完成這個句號吧。

  插pter 23

  從冰箱裡拿出兩瓶青檸汁,韓譯萱回頭看向周任。

  接觸到她的目光,他喉頭微微動了動,竭力掩飾自己的局促不安。

  他很成功,韓譯萱並沒有發現他目前情緒和神態的異常。

  何況,她也已經不像從前那樣喜歡細緻入微地去觀察他了。

  從她那裡接過飲料,他握在手心,沒有擰開。

  斟酌了一會兒,周任才將反覆演練過的話語說出口。

  “萱萱,癌症的事情的假的,是凌征岸——”

  他話還沒有講完,便被她打斷。

  “我知道。”她說。

  這話實在是出乎意料,他怔住,好一陣子才反應過來。

  “……你知道?”

  “是,我很奇怪為什麼自己一直沒有後續症狀發生,所以在日本的時候又做了一遍全身檢查,確定了沒有患癌。”說到這裡她笑了笑,就像跟所有知道她“病情”並且關心她的人解釋的時候一樣。

  這種虛驚一場,撿回一條命的喜悅,是發自內心的。

  她繼續道,“一開始我以為是之前那家醫院誤診,後來仔細回憶了一下事情發生的經過,基本也能確定是凌征岸動的手腳了。”

  確認自己身體完全健康之後,她立刻就打電話告訴韓譯葵了。

  當時自家老妹從電話另一端爆發出的尖叫,現在想起來還依稀迴蕩在耳邊。

  周任不由得回想起某一天去韓家做客的時候,韓譯葵給了他難得的好聲好氣好臉色,與此同時,卻時不時用不懷好意的得意眼神上下打量他。

  應該是那一天就得知了這個消息吧。

  不告訴他,是為了懲罰他,折磨他,給她姐姐出氣。

  他忍不住問,“既然知道了,為什麼不回來?”

  對於這個疑問,她明顯有些詫異。

  “啊?我玩得正開心,為什麼要回來?”

  周任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說什麼好,又覺得她這樣孩子氣的話語十分可愛,讓人哭笑不得,過了半晌,他才開口:

  “現在事情都已經清楚了,我們可以……回到正軌上了嗎?”

  問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甚至透出了乞求的意味。

  韓譯萱不太明白,她想了想他說的“正軌”,究竟指的是什麼。

  她想起自己“患癌”之前,周任跟她分了手,同呂先芝是準備要結婚的,大概是得知了她所謂的病情,心中愧疚難當,便一直在尋找她,婚事也跟著延後,直到現在也未能塵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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