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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六年半了啊,她都一度以為這輩子都不會聽到父王認錯了啊。
怎麼時至今日才能聽到呢。
早前她一個人瑟縮在賢淑院的角落裡,哭幹了眼淚的時候,她就暗暗發誓,再見到雍親王,一定不會在他眼前落一滴淚。
可她實在太脆弱了,根本無法做到那般堅強。
雍親王眼見秀兒落了淚,慌了神:「秀兒,你別哭。」
「你別哭。」
「你要是恨我怨我惱我,想要怎麼發泄都可以,就是別哭。」
「我這裡有劍,要不你乾脆刺我一劍,咱們往日的仇怨一筆勾銷。」
「從今天開始,我一定會好好的補償你。」
「剛才來的路上,我已經去過禮部了,也讓人恢復了你的玉牒。」
「從今天開始,不,從你出生開始,你就是王室的女兒,是本王的女兒,這一點誰都改變不了。」
秀兒雖然痛恨雍親王,但她理智尚在。
等嗓子的不適過去,她問出自己最關心的問題:「玉牒怎麼能恢復?」
對於別人來說,肯定很麻煩。
但秦驍是手握大權的雍親王。
是皇上的親弟弟。
「我跟掌管玉牒的官吏說,你從小體弱多病,道士說你必須置之死地而後生,這些年都秘密的養在王府里,對外只稱你已經過世。」
「現在災厄過去,自然就能恢復身份了。」
秀兒竟然不知道,這事還能如此解釋。
果然她還是太年輕了。
「這樣就行了?」
雍親王:「擇日再舉行個認祖歸宗的大典,這樣,就再也不會有人質疑你的身份了。」
秀兒不在乎自己是不是皇室血脈,她只想擁有一個正常的身份,可以光明正大的和娘一起出門。
如果辦法可行,她雖然不喜歡,但也可以接受。
「那好,」秀兒當機立斷的說道,「那你回去準備吧。」
沒想到秀兒這麼容易就接受他了,雍親王喜極而泣。
果然還是父女連心,他們身上有割不斷的血脈關係。
這六年裡他從來沒看過秀兒,也沒仔細觀察過她的樣貌。
如今一看,竟然和他特別像。
尤其眉眼間的貴氣,簡直一模一樣。
「但是我有個條件,」秀兒沉默了一會兒,忽然說道。
雍親王現在什麼都可以答應,「別說一個條件,就是一百個,一千個,只要你說出來,我都答應。」
秀兒收了眼淚,極其認真的說道:「不管怎麼樣,我都不會再認你這個父王的。」
雍親王笑容僵在臉上,那種剛剛升到雲層卻忽然墜落的感覺,讓他的心一點一點的沉下去。
「秀兒……」
「父王當真不可原諒嗎?」
何止不可原諒,秀兒覺得這世上再也沒有比雍親王做的更差的父親了。
「如果廢了你的武功,把你扔到一個暗無天日的地方,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還有人每天對你用刑,你會原諒那個始作俑者麼?」
雍親王:「……」
是不可原諒。
「秀兒,從今天開始,父王會好好彌補你的。」
秀兒冷冰冰的拒絕道:「不必了,我並不需要你為我做什麼。」
「只要遠離我,再也別讓我看見你就好。」
「如果不是關係到娘的名聲,我並不想認祖歸宗。」
「現在我是李澤秀,就算認罪歸宗,我也是李澤秀。」
雍親王:「……」
李清怡回來的時候,雍親王還沒走。
大冷的天,他就坐在花壇邊上,望著遠處的梧桐樹,怔怔的出神。
李清怡懶得搭理他,逕自進了屋。
傭人不能無視親王,老老實實的過去磕頭行禮。
雍親王這才知道李清怡回來了。
趕緊跟進了屋。
「怡妹,」雍親王走到李清怡面前,一開口就跪了下去,「我錯的好離譜!」
他抱著李清怡的雙腿,仰頭看著她,眼淚流的比秀兒還猛,「你告訴我,我到底該怎麼辦?」
「我到底怎麼做才能贖掉我這一身罪孽!」
「怡妹,我快要活不下去了……」
「我真的活不下去了……」
李清怡仰頭不看他,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卻怎麼都不肯流下來。
聽了雍親王的話,她心如死灰般的說道:「我們和離吧。」
雍親王鬆開李清怡,卻沒有起來,一邊搖頭一邊固執的說道:「不可能的。」
「我不會和離。」
「就算死我都不會放手。」
從雍親王跪到地上開始,屋裡的傭人便都默默的退了出去。
李清怡等眼眶裡的濕意退去,她低頭看向跪在腳下的男人,心裡一片黯然,「我們之間永遠都沒有可能了,你為什麼非要這麼執著呢?」
雍親王接受不了這種結果,他苦求道:「不,不,你不懂。」
「你不懂在我心裡,你到底意味著什麼。」
「自從19歲那年,我第一眼見到你,就認定了你。」
「就算死後會下十八層地獄,我也不會放手。」
「那個時候,我想著,只要我好好對你,總能安安穩穩的過完一輩子。」
「可我怎麼知道,之後會發生這麼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