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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雲城後沒幾天,盛綏又收到一封信,是濟善會寄來的。

  信里說,想創辦新雜誌宣傳國貨,還想培養新的實業人才。這些事,盛綏絕對贊成,二話不說就提筆寫下回復。

  然而,實驗產油、印刷出稿、教育經費,處處都是開銷。再厚的家底也經不住這麼流水似的花錢,盛綏不得不替濟善會申設實業教育幫扶基金,向社會開放納款。

  異地申請本就麻煩,再加上勤盛基地還在籌建,這麼多事情堆在一起,盛綏幾乎忙得沒空闔眼。

  而勤盛的真 「一把手」,則心安理得地做起甩手掌柜,馬不停蹄地去新駐地報到,一消失就是好幾周。

  等倆人再見面時,已經蘆葦鬱郁、楊柳依依。

  幾隻家雀兒在樹上鬧著,枝上綠葉繁盛。幾片花瓣飄進屋裡。

  盛綏拂去亂紅,合上窗,繼續看濟善會寄來的帳單。

  這些日子,實業教育基金倒是籌得不少善款,足夠近一年的公開賑濟和宣傳活動。但聽成員傳來的消息,泊城的形勢似乎不大好。

  X 國見那麼多企業遷走,連表面功夫都不願做了,直接架空聯會會長盛權,讓他負責租金收納;白安賢的工作越來越難開展,肺疾更嚴重,氣得周橋月天天往公館跑,逼著他喝藥;

  然而盛綏並不能趕回去。他在這邊,有更多東西要守。

  人思緒一多就容易煩,盛綏煩起來還是會犯菸癮。他習慣性掏出煙盒,盤弄兩圈後在桌上磕兩下,一根煙便伸出來。

  哈德門三個字赫然映入眼帘,連著季維知那張臉。

  盛綏便乖乖地收回去。

  挺久沒見那小孩,還怪想的。

  寫完回信,盛綏準備下廠子,跟進實驗成果。運給後方的原油快到交付期,第一階段的提煉也已經結束,他得保證不出岔子。

  剛穿好皮鞋,盛綏就聽見門鎖響。

  這地界沒多少人知道,能這麼明目張胆地來,除了某人也沒別的。

  於是盛綏趕緊整理好襯衫,下樓,調整出好看的笑容。

  來人果然是季維知。年輕的軍官沒穿制服,換了身月白色長衫,打扮這麼斯文又不好好走路,蹦躂著奔過來。

  一個月沒見,季維知的頭髮剪得更短,顯得人精神利落。

  「二爺!」 季維知撲過去,一頭扎進男人懷裡,黏糊糊地說,「好想你啊。」

  盛綏搓搓他的頭髮,「終於放假了?」

  「嗯,輪休。」 季維知嘿嘿笑著,仰頭,皺鼻子討好道,「能陪你好久呢。」

  「餓不餓?」 正是午飯點,盛綏怕季維知趕路沒吃飽。

  季維知哼唧道:「餓。」

  「進屋,給你做點面。」

  「那你抱我進去。」 季維知沒骨頭一樣掛著,耍無賴。

  盛綏脖子被這麼吊著也不說難受,倆人抱著走,又彆扭又滑稽,總算回到屋裡,盛綏彎下腰,把季維知放到沙發上,起身準備煮麵。

  「你等會,先別走!」 季維知忽然警覺,拉住盛綏的領帶往自個跟前帶,「突擊檢查。」

  盛綏疑惑:「檢查什麼?」

  話音未落,小孩就湊到他的嘴邊,鼻尖時不時蹭到下巴。

  又嗅過兩下,季維知滿意地點點頭。只有薄荷的香氣和淡淡的皂莢味。

  「還行,沒背著我抽菸。」 季維知說。

  盛綏這才明白剛剛在 「突擊」 什麼,不禁笑道:「這就檢查出來了?不再仔細看看?」

  「還要怎麼仔細?」 季維知不躲,直勾勾地望回去。

  「至少,」 盛綏低下頭,倆人的呼吸纏繞到一起,聲音便越來越低,「得嘗嘗吧?」

  幾乎是同時,季維知也湊上去,含住溫軟的下唇,吮吸,打濕,交換,你來我往,氣息深沉。

  「嘗完了,」 季維知嘴裡儘是濕熱的物什,含糊不清地說,「看來某人一個人在家時很乖嘛。」

  久別重逢的吻比以往更激烈,沒一會,季維知就軟綿綿地掛在人家脖子上,跟灘水似的化在沙發上。

  季維知賴了吧唧地支使人幹這干那:「做面時下點滷子吧。這段時間天天在山裡吃土豆,嘴裡都沒味兒。」

  盛綏苦笑:「鬆手。你這麼掛著,我怎麼去做飯?」

  「我不的!抱著去唄。」 季維知不但不鬆手,連腿都盤上來,得虧是軍爺腹部核心力量強,否則非得摔下去不可。

  盛綏笑他,「這會兒又不怕我肩膀疼了?」

  「你少嚇唬我,陸醫生說你現在利索著。」 季維知嘴上這麼說,但還是有點擔心,乖乖跳下來,只纏著人家手臂走路,小小聲替自己辯駁,「再說了,我剛剛自己還擔著勁兒呢,又沒真扯到你肩膀……」

  盛綏颳了刮他的鼻子,「嗯,還是知知會疼人。」

  季維知傻樂,拿鼻尖拱人家後背,催促道:「快下面!餓死了。」

  咕嚕,咕嚕嚕。

  麵湯翻滾起來,冒著騰騰熱氣。

  盛綏端上面,特意往裡多加一勺鹵。

  軍爺好久沒吃過這麼有味兒的東西,進起食來那叫一個風捲殘雲。盛綏在旁邊瞧著,一邊溫柔地笑著,一邊怕他噎著給他遞水。

  季維知捧起碗吸溜乾淨,連滷子都沒剩一滴。

  「你們隊裡沒飯吃?」 盛綏瞧他狼吞虎咽的樣,又好笑又心疼,替他把嘴角的油擦乾淨,抬了抬下巴,示意道,「擦擦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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