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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冉「嗯」了聲,沒怎麼說話,情緒看著還是很低落,快上課時,她桌上的手機響了下,溫簡看到她臉色白了白,然後起身,拿起手機出去了,看著不太對勁。
溫簡有些放心不下,遲疑了一下,起身跟了出去。
許冉出了校門,往校門右側的巷子拐了進去。
溫簡剛想叫她,便看到她被一雙乾瘦的手拖了進去,驚得她一下捂住了嘴,悄悄跟了過去。
巷子裡,許冉正被一個乾瘦的男人推抵在牆角,掐著她肩膀,逼她要錢。
男人看著四十多歲的樣子,不高,人看著很瘦,狀態不太對,說話抖抖索索的不利落,渾身顫抖著,不停吸著鼻涕,口水從嘴角流了下來,他顧不得去擦,只是緊緊抓著許冉的肩膀,焦慮地催她:「冉冉,你身上還剩多少錢,先……先給爸,改天……改天爸再給你。」
許冉使勁推著他,不停重複說她沒錢了。
男人不信,雙臂近乎失控地掐進了她肩膀肉里,口水鼻涕流得更甚,人也越發哆嗦:「快點……冉冉,50,你先給我50,實在不行30也行,先給我,快……」
空出一隻手,著急而顫抖地去翻她衣服口袋。
許冉哭著把他伸往口袋的手用力拉了下來,用力沖他吼:「我真的沒錢。」
「不……你一定有的,爸知道你有,上周你媽才給了你50……先……先給我,快……快啊……」手用力地擦了把鼻涕,男人眼淚一下就下來了,跪了下來,哭著求她,不停向她保證這是最後一次,下次一定戒掉。
許冉一邊擦眼淚一邊恨恨地看他,又一邊認命地把手伸進了口袋裡,摸出皺皺巴巴的一小疊零錢,想要遞給他,半途突然被一隻手握住。
許冉茫然回頭,撞入溫簡睜得圓大的眼眸中,怔了下。
溫簡也有些怔,眼睛死死盯著涕淚橫流的乾瘦男人。
「你不能給他。」她說。
男人愣了一下,看了她一眼,突然就發了狂,伸手便要搶,溫簡拽著許冉閃到了一邊,不讓他碰許冉。
許冉咬著唇看了他一眼,突然抬起另一隻手把錢抽出來,遞給他,男人一把搶過,轉身就跑,溫簡阻止不及。
溫簡有些難過地看向許冉:「你這樣縱容會害了他的。」
許冉吸著鼻子不說話,抬起手臂狠狠擦了擦鼻涕,轉身走了。
溫簡跟在他身後,也沒有說話,心裡不知怎麼的特別難過,又氣又難過,為許冉,也為她爸爸。
兩人一路沒說話,回到教室時各自入了座,誰也沒有說話。
何邵明顯感覺到兩人之間的低氣壓,偷偷拽了拽溫簡的椅子,問她發生什麼事了。
「沒事。」溫簡低聲回了兩個字,翻出試卷,卻沒怎麼看得下去,心裡堵得慌,乾脆起身去外面吹風。
晚自習的校道和操場很冷清,除了偶爾幾個遲到的學生,校道上沒什麼人。
溫簡在操場一角坐了下來,想平復心底的情緒。
「同學?」一道清亮的女聲打斷了她的思緒。
溫簡困惑回頭,很漂亮有氣質的一個女孩,看著比她大一點點,正在歉然看她,眉眼都是溫暖的笑。
「那個……同學不好意思啊,請問三年八班怎麼走啊?」女孩笑問。
溫簡站起身,手指了指不遠處的教室:「那邊呢。」
「謝謝啊。」女孩笑著向她道謝,「我原來也是附中的,不過最近兩年新建了教學樓,班級重新調整了,有點摸不著哪裡是哪裡了。」
溫簡也笑笑:「不客氣的。」
指了指班裡的方向:「前面走就是了。」
「好的,謝謝。」
溫簡看著她走遠,晚自習下課鈴聲也在這時響起,溫簡站了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長長吐了口氣,收拾好心情,打算回去好好準備複習,人剛走到教室門口便碰到了正欲出去的江承,擦肩而過,沒有說話。
溫簡下意識回頭看他,他已走遠,班裡其他人也都正好奇回頭看向門外,竊竊私語聲響起:「那個是不是承哥女朋友?」
「應該就是承嫂吧,以前兩人好像一個班的,我見過。」
「對對,高一時在學校也很有名的,和承哥一樣。好像叫程霖我記得。」
「和承哥好搭,果然是在大學裡的。」
……
溫簡不覺抬頭看向門外,看到江承在剛才問她路的女孩面前站定了下來,也不知道說了什麼,兩人一塊走了。
溫簡剛收拾好的心情不知怎麼的,一下又低落了下來,一個人默默回了座位。
一邊的許冉看了她一眼,低頭在本子上寫了幾個字,把本子遞給她。
溫簡看了一眼,只有三個字:「對不起。」
溫簡不知道該回什麼,她並沒有對不起她什麼。
周邊的議論聲還在,都是關於江承女朋友的猜測。
兩件事的疊加加重了內心的低落感,溫簡發現她好像有點專心不起來,這於她有點可怕。
她從沒這樣子過。
她在這種無措中找老師請了假,臨走前她給許冉留了個字條:「我沒有生你的氣,我只是有點難過而已。我覺得你不該這樣縱容你爸的,這會害了他害了你害了你們一家人的。」
溫簡回到家時還不到九點,溫司屏從沒見她早退過,有些擔心問她:「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