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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睡不著了。」這般說,她將小簸箕搬到了自己屋裡面。

  小白狼咬著她的手,她立刻大呼小叫,吵得它耳膜都要炸裂了,不情不願鬆了口扭頭過去避開她的視線。

  「你這麼壞,就叫你善善好了。」陳溪南大力揉了揉狼頭,揉的它後腿猛蹬,立刻又開始齜牙咧嘴了。

  鬧了它一晚上,天微微亮時陳溪南終於累了,合上眼帘往床上一倒。

  叫善善的小白狼這才喘了口氣 ,四腳一癱,睡到太陽高照。

  那時候陳溪南也沒想太多,睡夢裡難得安穩一回。

  她醒來乃是要臨近傍晚的時候了,陳老爹沒回來,不過出門之時將家門都鎖了起來,屋裡面就聽見爪子扒門的聲音。

  她探頭一看,那隻小狼神情猙獰,徘徊在堂屋的門前,橘色的日光從門縫裡落到它銀白毛髮上,莫名的可愛。

  陳溪南:「善善!」

  被叫善善的小狼眯著眼睛往她家門上灑了泡尿。

  第79章

  兩年後宋三少爺搬了家,到了明時坊的喜鵲胡同。

  新宅子是從戶部員外郎曾萬那兒買的, 他如今年歲漸大要回老家養老, 不久前致仕, 算起來與他的太監師父是認得的, 脫手價倒是良心,在北都這一塊兒買下來正好。

  北都暮春柳絮紛飛如雪, 來往的車馬不少都是往北都名園看花兒的或是去城外踏春的, 將路都堵了起來。

  清早高管家便在府里打點收拾。宋景和把十安鬧醒了,洗漱之後把她帶著出去吃飯。十安好久沒有出來過, 換了身潞綢如意紋的交領短白衫,下身一條藏藍挑線裙子。這般走在外面也不知吃些什麼。她近來胃口都不好。

  宋景和穿著月白的道袍, 抬眼看著旁的地方, 把十安牽著轉進了一條胡同里。這兒來往的全是白身。未發跡前十安再熟悉不過了。

  「要兩碗甜豆漿,兩碟梅花包子,三個蒸餅, 還要塊紅糖發糕。」

  店裡不大,蒸鍋上冒著熱騰騰的白氣, 就一對夫婦,一個收錢打雜一個切面蒸餅蒸糕。十安把錐帽取了下來背對著門。她後來長了些許,到如今個子竟就不再長了, 宋三少爺早間幫她描深眉,如今看著濃眉大眼,姿容嬌俏,不由笑問:「還想要吃點什麼嗎?你近來臉又瘦了。」

  顧忌著在外頭, 他那手規矩不少。

  十安搖搖頭,自己摸著乾癟癟的肚子,強打起精神來,道:「夠了,餵豬才吃那麼多罷。」

  「豬不必吃這些。」宋景和把豆漿推給她,自己先嘗了口,只覺得不夠甜,而後又將隨聲帶的冰糖丟了幾顆進去。

  十安眯著眼睛,筷子插在了發糕上面。春夏都是紅糖發糕,上面是大紅棗,到了秋天就是桂花發糕,上頭灑的就是一點點的桂花了。咬到嘴裡又糯又軟,她吃著吃著就見宋景和在笑。

  「你笑什麼?」

  宋景和:「有一回書院裡有個同窗過生辰,在酒樓擺宴。我帶著你過去赴宴,下人一席,主桌酒酣的時候我回頭望了一眼。你那時吃噎著了,也沒人端茶遞水,我一招手你就到了我跟前,二話不說把大杯的酒都喝光了。」

  他點了點桌案,後想了想道:「那是我的罰酒,被你喝了個精光不說,晚間回去吐了我一身。第二日傍晚才醒,算起來好幾年了,想必你是不記得。」

  宋景和略有惆悵,既盼著十安能想起往事,又怕她陷了進去怨他罵他。支著手,眼眸里微微黯淡。

  十安果然不記得,捧著碗小口喝豆漿。一雙眉卻皺了起來。

  「你是不是打我了?」

  宋三少爺沒有打她,因他自己也喝多了酒,走到半路歪到了曬稻場的稻草垛子上。

  下半悠悠夜轉醒,滿眼繁星,衣裳有露水。

  ……

  喜鵲胡同里無甚麼達官貴人,十安走了好一會兒,終於腿酸了,由他扶著站到門跟前。門簪上還未來得及扯下曾郎中的匾,年關時貼上的紅對聯了褪色,上聯為春風吹腐濁,下聯則是瑞雪兆豐年。

  進門是一面陰刻仙鶴神鳥的照壁,裡面還在收拾,十安站定了摸著獅子的大腦袋問:「以後就要住在這裡了?再不搬了?」

  大抵是不真實,十安看了看後道:「這房子比你之前的府邸要闊氣一些。你日後若要繼續升官,是不是還等換更闊氣的?聽說帝都物價高,更不必說房子了,這房子多上銀錢?」

  宋景和笑了笑,俯身在她耳畔說了個數字,十安一愣,半晌哇了一聲。

  「待會兒高管家要重新買一些丫鬟,你自己去挑。」他拍拍十安的肩,兩個人一起跨過門檻。

  要入夏了,這會子帝都就已經熱起來,院裡的樹木才修剪過,高管家先叫人把帘子都掛好,廚房送了果盤裡。

  十安在花廳里坐著歇腳。

  宋景和正彎腰看著院裡的一顆小花兒,負著一隻手在背後,長長的冠帶墜在腰間,腰上還掛了一隻醜陋小荷包,泛著舊,

  半晌折了插到十安的鬢髮間,這才道:「今日出門,想要什麼好看的嗎?」

  修長的手指沒有放下來,這般近,十安就瞧見他這衣襟上也別了一朵,淡香陣陣。

  這一年裡十安的箱子裝滿了,今兒出門頭上也就簪了一隻銀簪,大抵是素雅了,宋景和捧著她的臉,好笑道:「你最近怎麼總是這樣?笑也不笑的?往日見你還帶著香囊,今天怎麼回事,要是身子不舒服早間背著你過來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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