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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明明是受了太上皇的囑託,代為照料小皇子,結果被方二這麼一鬧,倒像他搶人孩子,害得人家母子分離一般。最後沒有法子,那孩子到底還是讓方二給抱回去了。

  不過這事兒,太上皇也管顧不得了,他這幾日已經油鹽不進,太監餵了了許久,才能勉強灌進些湯汁。

  歲數大些的都懂,太上皇這是壽數到了。所以這幾日陛下都是帶著幾個重臣在太上皇的榻前親自侍奉。

  這除了晚輩盡孝的情分之外,韓毅這麼做也是給群臣看的。

  畢竟他不是太上皇的直系子孫,又是禪讓得了皇位,若是任著太上皇無聲無息地咽氣,傳出去好說不好聽。

  可是現在他衣帶不解,蓬頭垢面,早朝都不上了,帶著群臣這麼一守著,太上皇的三餐飲食眾人都能看見。

  這壽數到了,到時駕崩了,也算走得明明白白。

  就這樣,太上皇的寢室內外陣陣抽泣聲里,自退位後一直鬱鬱寡歡的太上皇終於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伴著太監高呼的一聲「太上皇崩!」那原本小聲的抽噎頓時變成哀嚎一片,整個大魏進入喪期,為太上皇守孝三月,禁止婚娶,禁止絲竹享樂。

  不過與此同時,民間不知為何,還是謠傳起了韓毅父子竊國謀害太上皇的流言蜚語。

  這本就是沒根的無稽之談,可是因為陛下最近推行的均田新政,又查出了不少以前少報私田的豪紳,罰沒了不少土地,連帶著還有一些給新法下絆子的人鋃鐺入獄。

  這一時間,新皇父子在朝中得罪了諸多權貴,這類說法居然如暗火添柴,愈演愈烈,一時間演繹出許多版本來。

  只是這種謠傳,沒根沒據,也不好追究,若真是抓人來問罪,倒更像是欲蓋彌彰。

  韓毅也知道,身居上位者做大事立偉業,怎麼可能不招惹些罵名?眼下最關鍵就是要讓無田的農民得地,讓國庫豐盈起來。

  老百姓們只要身上有衣,碗裡有飯,可以好好地養著妻兒父母,哪裡會管宮闈里的秘史?

  那些謠言,就是有人妄圖螻蟻撼樹,做些小手腳罷了。

  但是太上皇駕崩,也得入土為安,就在商議出殯的規格時,按照韓毅的意思,不能太寒酸,但也不能完全照搬了魏惠帝生前給自己制定的喪禮規格。

  這位太上皇可是生前墳圈子修得上癮,光是疑冢就修了好幾座,至於身後的殯葬禮儀陪葬規定更是事無巨細。

  只是這麼宏偉的入土儀式都是需要燒銀子的。

  當韓毅看到禮部呈送上那估算的錢數,立刻擺了擺手,這錢銀的數目太多了!等埋了太上皇,大魏子民全要不吃不喝了。

  他二兒子之前的婚禮都是一切從簡,甚至不及豪紳的架勢。現在縮減太上皇的葬禮,本也合情合理。

  可是這下子,又有些找茬的老臣開始在大殿哭喪,因為陛下要葬禮從簡的事情,口口聲聲喊著太上皇死不瞑目,自己的遺言都不得人安排。

  是他們這些老臣無能,懇請陛下賜死,讓他們隨了太上皇去吧。

  這群老東西是倚老賣老的箇中翹楚,也不說太上皇生平的奢靡,只說他老人家不該這麼早走,撇下大魏子民,讓他們這些忠心耿耿之臣該何去何從。

  坐在高堂上的皇帝韓毅全程臉兒都是黑的。

  老東西們一個個都是骨頭上支著鬆散的皮囊,高聲罵他們,都怕不小心震死一個,這些人又都是有些功勳的活字老招牌,一個個苟延殘喘,弄死了也沒什麼好處,真是當皇帝的都招惹不起。

  畢竟在太上皇屍骨未寒時,再傳出誅殺老臣的事情來,韓毅跟篡權奪位的奸佞何異?

  可若是聽從了他們,大肆操辦喪禮,國庫實在拿不出錢來,總不能挪用了國計民生的銀兩吧?

  就連兩個兒子帶著媳婦陪著父皇用膳的時候,這韓毅的心氣都沒有順過來。

  落雲聽了卻不覺得這是愁事,她只做閒話道:「這擱在民間,老人的喪禮也不好從簡,不然兒女會被罵不孝。不過也不是誰家都能辦得體體面面的,但是窮人也自有法子。我記得自己在鄉下閒居那兩年,村里就有戶窮秀才死了老娘,苦於家裡錢銀不夠,只能厚著臉皮挨家敲門,讓鄉里提前隨了份子錢,湊在一起買了口薄棺,籌備了葬禮……」

  話到這,韓毅和韓臨風都是一頓,互相看了一眼。

  而剛剛新婚的韓逍聽了卻一皺眉:「你說的那法子,都是窮酸人家的路數,如今太上皇葬禮,我父皇還能跟人要份子錢?」

  韓臨風緩緩道:「這有什麼不可?如今國庫空虛,的確需要群臣出些力氣啊……」

  韓毅也心領神會,眉頭一松道:「那麼此事,朕就交給你來辦了。」

  結果當天下午,戶部的官吏就被太子韓臨風分成了幾隊出發,先是直奔哭喪哭得最厲害的那幾位老臣的府上砸門,然後舉著陛下籤下字據的借條說,陛下至孝,準備依從諸位,給太上皇舉辦隆重的葬禮,只是苦於國庫無錢,只能管諸位愛卿先借一些。只待陛下風光發送之後,便慢慢償還。

  這些老臣子聽得都瞪起老眼,說自己活了這麼大年歲,從來沒見過堂堂一國之君管臣子借錢的!

  領頭的官吏陪笑道:「得虧閣老長壽,您今日不就開眼了嗎?我們陛下體恤諸臣可能會拿不出銀子來,說沒有現銀,用田地房產來充也可,總歸能湊夠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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