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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她的話還沒說完,蘇落雲的一杯茶已經潑在了她的臉上,突然臉色轉冷道:「我敬你是瑞王遺孀,一再忍讓給你面子,你卻如此不知進退!拿了別人的禮讓當了軟弱?你有什麼法子?是花園偶遇,眉目傳情?還是脫了衣衫入太子書房?別跟我說什麼太子對你念念不忘,他若中意過你,當年娶的便不是我了!」
方錦書何曾被人這麼潑過茶,更何況是家世出身皆不如她的女子。
方二氣得瞪圓了眼:「你這是仗著自己是太子妃,就這般對我?」
落雲覺得今日跟瘋子說得話也夠多的了,看這方二猶在夢中,所以她索性今日就將話點透了:「對啊,我男人在戰場出生入死,就是為了讓我仗著他的權勢,可以直著腰板說話!難不成你以為自己才是太子妃,我還得看著你的臉色不成?」
方錦書抹著濕噠噠的臉,氣憤道:「就是陛下也對我禮讓三分,你不怕我告知陛下!」
蘇落雲冷聲道:「陛下敬奉的是九皇子的遺孀,太上皇的兒媳婦,可不是什麼送走了親兒,丈夫屍骨未寒就想著給別人為妾的無恥婦人!方錦書,你醒醒吧,如今的京城,早就變了天了!
她居然拿自己的皇帝公公來嚇唬自己?真是可笑荒誕至極!
魯國公夫婦是造了什麼孽,養出了這麼個自私到了極點的女兒。
說到這裡,蘇落雲突然轉頭對著一旁屏風問道:「我與瑞王遺孀的話,可曾都記下來了?」
那屏風之後傳來了蒼老男子的聲音:「回稟太子妃,都已經記錄在案了。」
方錦書被嚇了一跳,狐疑問:「屏風後怎麼有男人?」
就在這時,兩個宮女走來,移開了屏風,只見負責記錄陛下與皇子們日常的兩個春秋文官正坐在屏風後的小几旁。
他們的日常,就是記錄帝王和皇子的談筆錄,最後統統要歸注到帝王的起居錄中,流傳百代。
韓臨風雖然沒有登基,但是他作為太子,也在這些文官的記錄行列里,以待將來太子登基作為補錄之用。
沒想到,蘇落雲早早將這文官叫到了屏風後,竟然將她的話全都記錄在案了!
「你為何要這麼做?只不過是臣婦與你私下的談話,卻偏叫不相干的人記下來,你到底想做什麼?」方錦書急切問道。
蘇落雲道:「你不是說想要去陛下那告狀,說我輕慢你嗎?我尋思著,若是有人記錄在案,詳實地記下瑞王妃的每一句,你也省事,不必在陛下面前再費心複述了。」
這下方錦書的臉色更難看了。她也知自己方才的話有多麼的不得體,更隱隱有脅迫之意。
說到底她就是看輕了蘇落雲,覺得他一個商賈平民女子驟然進入東宮,心裡也必定無根無主,慌了心神,急著想要籠絡世家,給自己壯一壯聲勢。
自己這番主動與她求和,要為她固寵,她應該懂得領情。
可萬萬沒想到。這個蘇落雲居然來了這麼一手,自己方才的話,私下裡說說也就算了,如何能搬到朝堂上,過陛下的眼?
一時間方錦書也知道自己被蘇落雲握死了把柄,只能咬著牙跪下向蘇落雲求道:「請太子妃大人大量,不要同我一般計較。我方才之言儘是錯的,以後再也不說就是了。」
蘇落雲不再給她廢話,只是起身揚長而去。
這份記錄,她自然不會給陛下。畢竟現在陛下要平衡世家,也不好做什麼。
但是她會原封不動地送到魯國公府去,讓他好好看看自己女兒在外丟的臉。至於怎麼教育女兒,便是魯國公夫妻的事情了。
而那魯國公看方錦書竟然自己去東宮那跟人家太子妃叫板,也是氣得要三魂升天。
據說那日魯國公都請出了家法,痛責了女兒一頓。
不過看方錦書這麼急急來踢館,蘇落雲也知道自己該在人前露一露了,不然這謠言豈不是要漫天飛舞。
所以選在中秋宮宴這一日,久久未曾露面的太子妃終於出現在了人前。
這樣隆重的宮宴,就算落雲不喜華貴的衣裳,也得精心打扮一番。
不過她並沒有挑選太艷麗的顏色,只是一身淺淺月白色長裙,在宮燈的照耀下發出了幽淡的藍,再搭配著青色蜀錦的外衣,髮髻頂著華麗的發冠,看上去雍容大氣,顯得露出的脖頸臉頰皎白如月。
當身材高大的太子身著一身煙色長袍,與太子妃一同在宮燈的映襯下牽手走來時,當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女媧精心捏造的一雙。
那些在殿堂里的臣子官眷紛紛抬目看了過來,在驚艷得說不出話來的同時,心裡暗想著:這太子妃若是不看出身,光看容貌,當真也是絕色的佳人啊!」
方錦書也坐在母親的身邊進宮赴宴來了。
本來京城裡謠傳的太子妃生病了的謠言,她是很信的。可那日去了東宮,看著蘇落雲活蹦亂跳的樣子,還有精神頭給她設圈套,她心裡便存了狐疑,有些猜不透韓臨風的想法。
韓臨風心志高遠,絕非能被女色迷惑之人。他當初屈從陛下的聖旨,娶了不相稱的盲女,就算新婚時濃情蜜意,現在也早該到了厭倦的時候。
更何況他現在身為太子,有一個賣香料出身的妻子,如何能配?所以蘇落雲若是早早「病死」,才是皆大歡喜的事情,為何韓臨風還要留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