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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也終於明白了這個小子竟是韜光隱晦的高手,臥薪嘗膽的行家。他竟然昏花了眼,將個雄鷹看成了圈養的家禽……

  不過事已至此,韓臨風難道不想逼宮篡權奪位嗎?他這麼想了,也這麼問了。

  恰逢行軍途中,韓臨風一邊親自用水壺給老皇帝餵水,一邊淡淡道:「陛下龍體欠奉,不必多想。所謂高處不勝寒,人人都想得之的,未必是臣想要的。九皇子雖然遇害,不過我已經得到了瑞王妃和小世子的下落。現在已經派人前往護送瑞王妃母子回京。陛下的子嗣人丁興旺,無論陛下冊封哪一個,只要他是個明君,臣與父王定然竭力輔佐,誓死效忠!」

  這一番話不帶半點威脅之意,可是陛下卻覺得句句都是威脅。

  現在的北鎮王府父子,兵強馬壯,更有救駕的偉功在身,更是一手掌握了整個京城,誰人能與將鐵弗人打得屁滾尿流的鐵騎爭鋒?

  這樣的藩王,既有兵權在手,又有民心所向,還會在乎他這麼一個苟延殘喘的老者想要立誰為帝?

  無論是哪一個為皇,就算這父子擁戴,最後也不過是被扯了線的傀儡,任憑人來拿捏。

  再回想當年自己的父親竊得了聖德先帝地位之後,對待聖德先帝太子一脈的打壓,老皇帝不由得脊樑一顫,倒不是為自己,而是為自己的子孫擔憂。

  因為皇后善妒狠毒,在他的後宮裡,世家妃子的子嗣幾乎都沒有留存下來,那些身份卑賤的宮人之子,就算立了,也是立不起來的。

  至於老九遺下的那一點骨血,倒是有方家的支持。可是自己已經苟延殘喘,活不了幾日。一個襁褓里的嬰孩作皇帝?

  那麼方家遲早成了下一個長溪王家!至於老六那個孽障!他若成皇,那麼他的兄弟便一個都留不下!

  從行宮到皇宮的一路上,老皇帝都是對這北鎮王世子存著戒心,可是這一路之上,韓臨風對擔架上的陛下都是恪守禮數,算是給足了陛下面子。

  韓臨風治下的軍隊訓練有素,雖然期間遭遇了幾次伏擊,都能在韓臨風的指揮下鎮定自若,安然化解。

  人都有慕強之心,而風燭殘年的魏惠帝不得不承認,這個聖德先帝的後人,身上自有一股子說不出的帝王氣場,他自己的那些孩子才是在京城浮華里養廢了的。

  若是叫他們與這樣的在沙場馳騁過的凶獸爭搶,無異於是綿羊餵了凶狼。

  當馬車終於入了京城時,老皇帝顫抖著手,撩開車簾往外望去,昔日熟悉的京城長街,已經滿目瘡痍。老皇帝看了一會,又顫巍巍地將帘子放了下來。身為帝王,卻看到治下繁華的京城竟然如此衰敗,這種羞愧之情,足以擊垮一個垂暮老者。

  等到回宮的時候,就是對東平王等一眾藩王的治罪處決。

  下令處死的聖旨雖然是魏惠帝下的,可是人的腦袋卻都是韓臨風派人砍下的。

  老皇帝也被抬來觀刑,除此之外,還有宮裡的皇子公主們。在看到斬落到第五個人頭的時候,那些皇子裡有些膽小的,竟然放聲嚎啕大哭,嚇得尿了褲子……

  陛下也便閉了眼,無力地搖了搖手——罷了,罷了!他不是好帝王,也不是個好丈夫,可是他從始至終都是想要維護自己的兒女們,做個稱職的父王……

  那日回宮之後,魏惠帝終於下定了決心,主動宣了北鎮王前來陪他下了一盤棋。

  這盤棋,步步都是討價還價,句句都是試探人心。

  最後魏惠帝決定做個識時務者,為了自己餘下的子孫試著討要一個出路,免得他們的人頭也掉落在午門的血泊里,也算為殘破不堪的韓氏江山尋個鐵腕有力的帝王。

  這樣一來,與其等人架空爭搶,不如主動將帝王主動禪讓,換來韓家父子對他餘下兒子的優待。就算將來,他們也如當初北鎮王府一般發配到邊疆僻壤,也比被血染長街,身首異處要強。

  不過魏惠帝的這番心路歷程顯然不被臣子們理解。

  他將爛攤子甩給了北鎮王父子後,便由著太監攙扶著施施然離去。而殿內的群臣立刻沸騰,看那架勢似乎要吵翻天。

  北鎮王看了看兒子,韓臨風卻是悠閒看著這群吵得臉紅脖子粗的群臣,突然拍了拍手掌,一隊滿身鎧甲的勇士便捧刀紛紛立在了殿堂之上。

  魯國公瞪眼道:「你……你想做什麼?難道是要弒殺臣子在這太極殿上?」

  韓臨風說道:「我父王為人謙卑,對於陛下禪讓帝位的決定也是誠惶誠恐。但君王之命,怎好違背?既然陛下聖心已決,諸位也聽得清楚明白,那麼父王只能承受君恩,挑起大魏萬里山河。可我觀諸位,對於陛下的聖意似乎頗有微詞,大有越俎代庖,替萬歲下旨的意思。這與東平王私制龍袍,公然僭越皇權何異?難道你們當陛下的聖旨是鄉間裡長的話,可以讓村夫們家長里短,當面駁斥嗎?此乃太極殿,膽敢冒犯聖意,大逆不道者,下場當如此!」

  說話間,韓臨風伸手抽出了一旁侍衛佩刀,朝著殿堂上雕刻著犼獸的廊柱投擲過去。

  只聽咔嚓一聲,那鎮殿之用的犼首頭顱已經被斬落下來,滾在了魯國公他們的腳邊。

  就在眾人被昔日紈絝突然顯露的一手完全震懾住,滿堂安靜的時候,韓臨風又對一旁的史官道:「如再有出聲反對陛下聖旨者,當標註他的忤逆罪行,姓名,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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