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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順手將腳邊扔著的一支火把高高拋起,伴著一縷光,終於看清了那樹上的情形……

  只見一個個披著干褐樹皮的「樹人」正爬在枝丫上,居高臨下,放著冷箭。

  這兩日山間起霧,林影晦暗。那些樹人如此打扮,若不用心細看,當真不會分辨出來。

  為了萬無一失,裘振得了消息後,在這山上埋伏半天了。

  這些「樹人」豈不是更早攀爬上樹,潛伏得更久?

  要知道這山上滿是裘振的親兵,若想不被人發現,便需要在樹枝上靜止不動。

  這樹上可不止一人,能做到如此潛伏,得是一支怎樣訓練有素的鐵軍?

  就在裘振命令手下,朝著樹上射擊的時候,鬼子林山澗的山背後,居然又摸上來了一隊人馬。

  原來他們居然靠著繩索一路攀爬,繞到了裘振的背後,手持刀劍,悶不吭聲地摸過來補刀了。

  這些後撲上來的人,明顯不是糧草營養出來的閒兵,一個個驍勇彪悍得很。那股子切肉砍瓜的生猛,需要在沙場肉搏箭雨里才能歷練出來。

  領頭的那個居然還瞪著眼睛喊:「看看誰都戴著面具在那裝鬼,戴面具的都要多捅幾刀!」

  也不知道來人為何對鐵面具深惡痛絕。那些兵卒聞言,皆是嗷嗷怪叫,專挑帶了面具的使勁剁。

  可憐裘振手下稍有頭臉的,才有這等戴面具裝逼的機會!

  一時間,面具仿佛吸鐵石,引來的都是刀光劍影,血雨腥風!

  裘振也不得不狼狽地扔了臉上的面具,心內再次生出疑問:……這些人都他媽的是哪裡鑽出來的?難道他又中了大魏上將軍王昀的暗算?

  裘振壓根來不及多想,只能與撲過來的這些虎狼之師搏殺在了一處。

  明明是暗算者,可是陡然成了獵物,其中的狼狽自不必提。

  裘振帶來的大半兵卒,最後都被劈倒了。

  而他憑藉著矯健的身手,堪堪避開了幾下致命的追砍,可是胳膊和後背也中了好幾劍。

  若不是他後來靈機一動,在幾個親隨的護衛下,從山側的懸崖邊,尋了裂縫躲進去,恐怕就要命喪鬼子林,再也出不來了。

  如此躲避了整整一天一夜,期間能明顯聽到有人搜山的動靜,可是那些搜山的人都不說話,實在偷聽不出什麼。

  最後裘振只覺得……太他媽的餓了!偏偏肚子又不能叫,只能狠狠地勒緊褲腰帶,咬牙等著滿山的兵將都撤了。

  等到最後,幾個餓得前心貼後背的漏網之魚,終於從石頭縫裡爬出來了。

  此時又是晨曦,借著天邊的微光,裘振滿身血跡,拄著拐棍下山,也終於看清了那一夜山澗里到底是什麼情形——那些被石頭砸死的馬匹,還有碎裂的馬車還在。而馬車和馬背上居然都是綁縛得草扎的假人!

  而那馬脖子上居然還綁縛著竹竿,前面懸吊著幾根胡蘿蔔……

  看來他們就是用胡蘿蔔驅使著馬兒前行,再利用夜幕布置了草人迷魂陣!

  不過走了幾步,倒是發現了一個綁縛在馬背上的真死人!

  他身邊負責聯絡暗探的親信一下子認出,這個乾瘦的小子不正是糧草營里給他送信的探子嗎?

  他應該是被人堵了嘴,勒住了繩子,結實捆在了馬背上,最後又被裘振下令用亂石給活活砸死了……

  裘振這下徹底明白:自己的行動早就被人窺得先機,結結實實落入了圈套。

  這次他帶出了百來個兄弟,可是現在只剩下幾個蝦兵蟹將,只能兩手空空,肚腸也空空,狼狽而回……

  這種被騙得傾家蕩產的奇恥大辱,真是裘振從來都沒有過的。

  有屬下方才貼心地幫他撿回了鐵面具,正恭敬地遞給戰神。

  裘振惡狠狠地將面具扔在了地上:「等查出暗算我的是何人,不將他碎屍萬段,難解我心頭之恨!」

  只是裘戰神的倒霉日子似乎還沒望見頭。

  就在他一路狼狽,終於逃回義軍大營的時候,才發現居然有大魏的一隊人馬趁夜前來偷襲。

  這幫人居然是遷北大營過來的。他們也不知從哪裡打聽到,當初殺了幾個軍官的賊人就是叛軍。

  而這次來的一幫子人都是些年輕將卒,與其說來偷襲,不如說就是來報復噁心人的。

  那位遷北趙小將軍來了前營時,一個個灌滿了屎尿的豬泡子,冰雹一般侵襲而來,打砸得前營義軍將士滿身都是。

  等到義軍開門的時候,那伙子人像抹了油一樣撒丫子開跑,逃到遠處挑釁。

  用箭矢去射他們,他們又架起隨身的藤盾,擋得嚴嚴實實,然後污言穢語地喝罵。

  如此一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前營吸引了過去。

  幾場小孩打架的罵戰下來,遷北大營的官兵並沒有占到太多的便宜,

  可是直到遷北官兵撤退的時候,守衛們才發現,前線混亂時,那個原本應該在病榻上昏迷不醒的曹盛,還有他的夫人和女兒曹佩兒居然不見了蹤影。

  很顯然那些大魏官兵是障眼法,充當了調虎離山的誘餌,有人趁亂劫走了曹盛一家。

  裘振氣得英俊的臉上滿是黑青之色——原來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而這黃雀的後面,還他媽的有個獵隼在等著呢!

  能救走曹盛的,自然是逃走的袁惜一黨。可是遷北大營兵馬居然會配合一幫子反賊,簡直聞所未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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