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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默默吸了一口氣,對落雲道:「好久沒有打拳了,我去武場練一練……你中午不要吃魚腥發物,仔細些養手……以後這類事情,不許你再替我出頭。」
說完,他站起身來,徑直去了武場。
落雲聽著門聲開合,知道他已經走了。
也是,馬上要有侍妾入門了,還不止一個,腰板子自然得練得硬實點,不然怎麼禁得起被窩裡的折騰?
她努力吸了一口氣,然後起身坐在了書桌前,壓根不管手心紅腫,開始研墨練字。
香草在一旁看著,大姑娘練寫的是靜心經,這是有什麼心魔要除?
只是平日裡,寫得甚是方正流暢的字體,今日仿佛亂了章法,大姑娘一連寫錯了好幾張,最後將筆一扔,心煩地搖著扇子,問香草:「給我舀一瓢涼水來,屋裡怎麼這麼熱……」
香草看了看屋子,那炭盆子早就涼透了,還沒來得及換呢?大冷天的,能熱到哪裡去啊?
大姑娘這是起了心火不成?
王府里著火的人,不光世子妃一個。
那天練拳,世子仿佛心裡有氣,在武場生生打爛了一個沙袋子。
宗王妃也在著火,她還余怒未消,從小丫鬟的嘴裡聽到了世子方才練拳,居然打爛了個沙袋子,氣得一摔茶杯子:「這是踹倒了奚嬤嬤還不解氣,跟我置氣呢!」
韓瑤知道了母親懲罰了嫂嫂的事情,小聲嘟囔道:「哥哥平日裡對嫂嫂連句重話都沒有,精精細細地將養,母親倒好,上來就祭出家法打人。嫂嫂那麼嬌弱的身子骨如何能受得住?哥哥不心疼死才怪……」
宗王妃覺得家裡的小輩都翻了天了!連一向乖巧的女兒都學會了頂嘴,氣得她微微瞪眼道:「怎麼?你也心疼?」
韓瑤擺弄著手裡的帕子低聲道:「將來我嫁人了,若是婆婆一言不合便祭出家法,難道母親就不心疼我?」
依著她看,峻國公府的那位夫人,比母親還要嚴厲些,將來她嫁過去,遠在他鄉只孤身一人,又被婆婆家看不起,豈不是跟嫂子一樣的處境?
所以見落雲如此,韓瑤難免會兔死狐悲,有些悲春傷秋。
宗王妃倒是氣得笑出聲來:「我看你越發的沒規矩,何須你未來婆婆打?我現在就應該家法家法你!來人啊,將家法給我拿過來!」
現在是吃晚飯的時候,王爺正好一腳進來,撞見了王妃呼喊家法的場面,於是揚聲道:「今日是怎麼了?北鎮王府的家法落灰多年,今日倒是開了光,小心用得太勤,被打折了!」
韓瑤趕緊躲在父王身後,小聲嘀咕:「父王,我知道錯了,快勸勸母親。」
於是王爺在中間和稀泥,總算是讓家法繼續躺著落灰了。
今天是月中,正是一大家子團聚吃飯的日子,所以韓臨風才趕著回來。
等掌燈時,落雲和韓臨風落座,一場沉悶的王府團圓晚宴就開始了。
宗王妃白日剛跟夫妻倆起了衝突,折損了奚嬤嬤一員大將,不甚想說話。
韓臨風和蘇落雲剛剛探討了給王府招攬新人的事宜,彼此都不怎麼滿意,一時無話可說。
韓瑤剛剛差點挨了母親的一頓打,此時喝湯都不敢大聲。
滿桌子裡,唯有王爺還算如常,只是這飯桌上太安靜,猶如還魂夜的魂靈聚餐,安靜得能聽到窗外的北風打旋。
北鎮王覺得心跳都要凝住了,忍不住清了清嗓子,向韓臨風問起了糧草營的事宜。
韓臨風自是挑揀了些能說的,跟父王講述了糧草營的虧損。
「他們倒賣糧食並非這一兩日,累計起來的數目甚大,壓根對不上帳,所有儲備的糧食剔除掉發霉腐爛的,少了將近一半。幸好我查出來得早,已經報呈了上司,懇請朝廷再調配些糧草過來。不然這些虧損便要全算在我的頭上,若是緊急調糧,調不出去,我便要拿項上人頭給那幫混蛋頂缸了……」
宗王妃聽到這,總算是明白了這糧草營官司的緊迫,居然是牽連官府,掉腦袋的死罪。
再想著自己白日差點應承下來,不由得覺得面頰發緊,在蘇落雲的面前下不來台。
不過她並非感念兒媳婦,而是單純覺得自己被韓臨風的話打臉了,一時飯吃得也有些發堵。
落雲吃了幾口飯後,也總算是開口說話,她對王爺說道:「對了,父王,世子跟我說起您的打算,是我想得不周,您看是否有合適的女……唔……」
韓臨風白日裡不過是開口試探,當時心情糟糕,只想好好發泄發泄,倒是忘了跟她解釋清楚了。
沒想到這死妮子居然這麼迫不及待地在飯桌上問父王。
這是天氣要回暖了,不需要人捂被窩了,巴不得今晚就將他趕出房吧?
他桌下用腳踹人都來不及,只能趁著她還沒大放厥詞前,快速伸出大掌將她的嘴死死捂住,然後將她的頭按在懷裡,低聲道:「瞎說什麼呢!老實吃飯!」
落雲猝不及防,被他捂住了嘴,一時間正掙扎要扒開他的手,可是他卻不放,全然不顧正在父母跟前。
北鎮王被兒媳點了名,一時也有些莫名其妙,再看兒子捂著落雲的嘴,不讓她說話,不由得挑眉看向兒子。
這是在起什麼么蛾子?怎麼還堵人的嘴?
宗王妃也是聽得一臉莫名其妙,看著眼前胡鬧成一團的小夫妻,覺得二人愈加沒有規矩,這是要在父母面前打情罵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