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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東西用量少些,可是鎮痛麻痹,多為郎中所用,可以讓病患昏睡,避免皮外傷的痛苦。可若多了,會叫人立刻喪命!

  落雲想了想就明白了:大約是有人看見香草配藥時掏出了紙單子,這才用了下作的法子,在香草的糖水裡放了些草烏,蒙翻了她後,偷偷抄錄了方子。

  接下來便是狸貓換太子,在淡梨香膏里加了噱頭的珍珠粉,轉頭就充作新品潤雪香膏叫賣了!

  那李師傅看來也是知情人,念及著早亡胡氏的恩情,不忍心看胡氏眼盲的女兒被人如此欺負,這才將被賊人丟棄的藥包撿起,交給了她。

  既然知道了藥,要問何人買藥,也就簡單了,那包藥的紙上有藥鋪的印封。

  不消片刻,田媽媽領著香草回來,說是丁氏院子裡跑腿的小廝買了三錢草烏粉。

  蘇落雲不由得冷笑——當初她跟父親定好了,這新膏的二層利歸她。可是現在淡梨香膏不再賣了,她的利錢自然也就分不到了。

  如果沒猜錯,能這麼煞費苦心設套子的絕對不是父親。他雖然精於算計,不甚關愛亡妻的兒女,卻也干不出如此蠅營狗苟的勾當。

  那麼剩下來的,便是繼母丁佩了。為了將她逼到牆角,繼母真是煞費苦心了!

  想到這,蘇落雲的拳頭都握緊了,冷冷道:「走,回蘇家問個明白。」

  香草張嘴聽完了小姐的分析,氣得渾身亂顫,也陪著小姐一同回府,而田媽媽卻領了落雲安排的其他差事,並沒有跟去。

  她們去的時候,正趕上中午飯口。蘇大爺不耐公署里的清湯寡水,所以回府用餐。

  今日蘇鴻蒙心情不錯,聽聞蘇落雲回來了,一邊夾著梅菜扣肉,一邊問她:「吃飯了沒有,沒吃的話,要丫鬟給你添雙碗筷。」

  蘇落雲默默按壓心頭的怒火,坐在了桌旁,然後開口問父親,可知道鋪上不再賣淡梨香膏的事情。

  蘇鴻蒙還真不知道。

  他這幾日接了個大差事,每當開春,榷易院都要選買好宮裡一年的香料備料。除了慣例的制式,宮中新添的貴人也都有各自的要求,須得記錄調整。

  蘇鴻蒙新領的差事,還沒理出頭緒,忙得焦頭爛額,守味齋的事情也全都交給丁氏去打理了。

  聽女兒問完,他轉頭看向正在給蘇落雲盛湯的丁佩:「怎麼?那新香不好賣?」

  丁佩將湯碗遞到了落雲面前,笑吟吟道:「我正想跟你們說這事兒呢。是這樣,鋪上的肖師傅受了淡梨香膏的啟發,又制了一款新膏,因為比淡梨膏的味道還好,所以各府的貴人們都選買了這潤雪香膏。至於落雲配製的膏,價格偏高,又不上不下的,也沒人買。所以鋪上為了節省材料,就擅自做主,撤下了淡梨香膏。」

  香草被人算計,害得她丟了大姑娘苦心研製的方子,心裡早就委屈內疚得不行,現在聽了丁佩這麼冠冕堂皇的話,再也忍不住,氣憤道:「大夫人說笑了,什麼新膏?明明就是在我們大姑娘的配方加了些珍珠碎粉而已。之前大師傅們研究不出來大姑娘的法子,我那日拿著方子在鋪上睡了一覺,怎麼大師傅們就開了靈竅?還不是有人給我的水裡下藥,然後盜了方子……」

  「放肆!」丁佩重重放下了手裡的筷子,大聲呵斥香草,「說得什麼邪魔歪道!守味齋是賣香料的鋪子,可不是什麼打家劫舍的黑店!你偷懶睡著,怎麼就誣賴人給你下藥!再說那方子又不是長生不老的仙藥,為何店鋪熟手的師傅們就琢磨不出?你這丫頭,是覺得跟大姑娘出去單過,不將我這個當家主母看在眼中了!」

  丁佩平日聲音溫溫柔柔,此時氣得聲大些,也是嚶嚶咿咿作顫,叫人備生憐惜。

  蘇鴻蒙心疼了,衝著香草瞪眼:「一個下人,在主人家的餐桌旁大呼小叫!你家姑娘平日是怎麼教你的!」

  香草知道自己衝動了,抹著眼淚跪下。

  落雲卻將兩個瓷瓶放在了父親的跟前,平靜說道:「父親,您也是香料的行家,且聞聞,這兩種膏有什麼區別?」

  蘇鴻蒙滿面嗔怒,拿起兩個瓷瓶聞了聞,這一聞之下,發現……果然沒有什麼區別。

  他臉上的怒意稍減:若說味道相近,還有師傅們自己研究出來的可能。可是味道如此一致,那就只能說調製的工藝真的是一模一樣了。

  第17章

  丁佩看到了蘇鴻蒙的表情微變,卻也不慌張,拿出主母的派頭對落雲道:「你是蘇家的女兒,有了新方子原也不該藏私,就算方子泄了,也是在自家鋪子裡,怎麼能像被賊偷了似的,跟你父親質問?再說了,你一直在鋪上配方子,許是師傅無意中看到了你配的過程,偷學了也說不定。那都是鋪上的老夥計,有些是從你祖父那輩就在蘇家做工了,你總不能讓你父親跑去審人,將老夥計們都得罪光了吧?」

  蘇落雲沒有說話,只等父親的做出個公斷。

  可蘇鴻蒙卻沉默了,似乎在想著其中的厲害干係。

  香料鋪這類營生,跟飯莊一樣,最忌諱換師傅,走了熟手。蘇鴻蒙雖然篤定里其中有些隱情,但丁氏的話不無道理,他家大業大,有時候也是投鼠忌器,須得多考量啊……

  好半天,落雲才聽蘇鴻蒙道:「你母親說得在理。就算他們偷學了你的方子,也要從長計議,畢竟方子還留在自家鋪子,我以後會慢慢去查,待查到了,再看看如何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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