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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成星卻只是垂下頭,在她唇上落下一個輕吻。

  一些溫熱的液體不知從誰的眼眶掉落,打濕了相觸碰的唇瓣。

  苦澀的味道,微微發咸,比以往更甚。

  咔噠咔噠的秒針再一次轉動,一下一下地催促著。

  他直起身來,輕輕握住了她的手,轉身推開了面前的那道白色房門。

  刺眼的光從門後傾斜而下,鹿言被刺痛了眼,下意識閉了閉眼,任由淚水無聲滑落。

  而他牽著她的手,慢慢走進了門後的世界。

  蒼茫的白,虛無地將他們吞沒,浩瀚無垠的空白之下,他們顯得那樣渺小。

  鹿言睜開了眼。

  她跟著他的步伐,被他牽著,一步一步往前走著。

  前路仿佛沒有盡頭,只有他的聲音溫柔如昨:

  「……你得記得,經期的時候不能吃冷的,生冷辛辣都不可以。」

  「……晚上睡覺前,一定得關上窗,你的頭痛一半都是吹冷風吹出來的。」

  「……我好像一直忘了告訴你,其實短髮也很好看的,你不管怎麼樣,都好看。」

  鹿言被淚水模糊了視野,想努力去看清他此刻的神情,卻在一抬頭,失去了他的身影。

  她茫然四顧,手中的溫度分明還殘留著,可那個人卻怎麼也找不見了。

  只有輕得像錯覺的聲音在她耳邊落下:

  「鹿言,我喜歡你。」

  「很早以前,就很喜歡你。」

  她顫抖著肩,在空茫茫的世界搜尋著,找了很久很久,也沒有再找到他的痕跡。

  前方忽然顯現了一道門,漆黑的顏色,在這純白的世界十足的突兀。

  她努力挺直了背脊,抬手擦掉眼淚,一步一步朝那道門走去。

  最後抬起手,輕輕往前一推,將漆黑的門推開了。

  喧囂的光猛然朝她襲來,她卻固執地睜著眼睛,不肯再眨一下。

  下一刻,她站在了神聖的教堂中,腳下是長長的紅毯,而紅毯的盡頭,是緩緩跌落在地的身影。

  他穿著雪白的禮服,刺眼的紅在他左胸口暈染開,他的臉上卻露出了肆意的笑來。

  那乾澀沙啞的聲音在教堂里迴響起:

  「……我懦弱,我自私,我固執。」

  他高揚起頭顱,看向虛空,不知對上了誰的眼眸。

  「因為我是人。」

  「我、是、人!」

  最後一個字被他竭力嘶吼著,令站在原地的她渾身一顫。

  他躺在冰冷的地上,任由胸口的一股股鮮紅冒出來,神情是暢快,又是哀慟。

  「我不是一行設定,不是任你操控的提線木偶,能完美執行你給我的命運。」

  「你要我剖開心臟,給你看看,才能證明我活著嗎?」

  他粲然一笑,握著手中的刀再一次狠狠扎進胸前。

  「那就來看。」

  溫熱的紅色,飛濺在了鹿言的臉上,她怔怔地望著地上的人,僵硬的手指一點點變得麻木,連一下也動彈不得。

  眼前的一切卻慢慢淡去了顏色,整個世界再一次回到空白一片。

  又一道門出現在前方,深灰色靜靜屹立著。

  她神情漠然地邁開腳步,來到門前,伸手推開了它。

  下一刻,喧囂的光來了又散,她站在了同樣空白的世界。

  面前卻出現了並不陌生的金色長桌,而一道白色的身影就坐在桌尾,平靜地將一團光芒放到了賭桌之上。

  他抬起頭,看著空無一人的對面,冷淡開口:

  「就算沒了記憶,沒了抗爭的心,我也不會輸。」

  他頓了頓,忽而一笑:

  「不,是我們不會輸。」

  鹿言便也笑了起來,她收回視線,繼續走向下一道門。

  那淺灰色的門近在眼前,而她從容不迫地將它推開。

  下一秒,她站在了熟悉的書房內,窗外飄著風雪,而壁爐中亮著暖光。

  伏案忙碌的男人抬起頭來,將手中的鋼筆擰上蓋子,看著她,問:

  「在諾爾頓家的這些年,你感到過痛苦嗎?」

  鹿言在他對面坐下,拿起桌上的那壺熱茶,替他倒上了一杯。

  她將白瓷杯放在他眼前,隨後抬起頭來,看著他的眼睛。

  「我很痛苦。」她回答。

  他不置一言,她便又道:

  「但我很喜歡伊莉莎白,我也很喜歡那件婚紗。」

  她側頭看向窗外,平和地說:「我還喜歡在每個下雪天,聽老威廉講那些老掉牙的故事。」

  他便難得地展露了笑顏。

  「謝謝你。」

  他對她說,聲音頭一次這樣溫和。

  「有你在的這幾年,我稍稍體會到了,日子也可以不那麼孤獨。」

  鹿言回過頭來,對上他的視線。

  他卻抬起手,向她微微示意那道門。

  「去吧,還有人在等你。」

  鹿言頓了頓,片刻之後,還是起了身。

  她走向書房的那道門,在推開門之前,回頭看了他一眼。

  「諾斯維亞,感到疲憊的時候,就停下來吧。」

  而他只是看著她,輕輕一笑,並不回答。

  鹿言收回視線,推開面前的門,走了出去。

  外面的世界卻陽光明媚,風和日麗。

  有人倚在一輛重型機車前,雙手環抱在胸前,看見她也只是側過身,拿下了一個頭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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