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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姜南書只是翻了個身。
不!一點都不好。
姜南書翻身的時候,手自然也換了個位置,往前一搭,正好搭在了側身半躺的紀風眠精神百倍的位置。
他渾然不覺,手指下意識蜷縮,用力握了一下。
轟——
精神百倍的位置要炸了,如火山噴發般裹挾著岩漿將紀風眠的理智侵蝕殆盡。
療養院的晚上很安靜,房間內更加安靜,安靜到呼吸聲都清晰可聞。
在這一片寂靜中,他仿佛能聽到血管中液體瘋狂涌動地聲音。那些洶湧的血液,向著一處衝鋒陷陣,大腦剎那間供血不足,理智燃燒殆盡。
那些埋藏在深處的記憶,在這個不恰當的時機被激烈奔涌的情緒翻了出來。
姜南書的皮膚白且偏薄,容易泛紅。他的背生得好看,紅色的印記在上時,如雪地落梅般,只需見過一次。
就能永遠刻在心底。
在這裡……
紀風眠抬手,忽然聽到腦中傳來一聲怒吼。
【混蛋你想對我異父異母的親兄弟做什麼!】
「……」
理智剎那間回歸,耳邊血管瘋狂的涌動聲消失,紀風眠抹了把臉,克制又用力地呼吸兩口,這才壓抑住不該有的情緒,下床。
他輕輕關上門,走到客廳的窗戶旁,拉開一條縫。
寒風擠了進來,冰冷得如同一把刀,直直刺入天靈蓋。
紀風眠冷靜下來,另一個人格,似乎也只是驚醒了瞬間,卻也足夠他恢復理智。
好在,這只是另一個人格的本能,只要他控制住,白天的他便不會有相關的記憶。
十七歲的紀風眠忽然醒來,又讓他看到了些白天的記憶片段。
姜南書要求他轉到理科班,理由是b大。這的確是個問題,轉到理科班也是最適合的處理方法。
紀風眠卻始終覺得,不能離開姜南書。
這兩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他並不知道,也不知道為何姜南書會就讀b大法學系。
即使是有范平的事,也不合理。
為了報復,放棄理想去讀法學系,那不是姜南書會做出來的事情。他足夠理智,清楚自己想要走的路是什麼樣的,絕對不會因為簡單的報復二字放棄理想。
范平那事,本就有很多漏洞在,違背本人意願,未成年,各個方面都可以讓那份合同變得無效。
之後,肯定還發生了什麼事情,同范平這事共同作用,才導致姜南書放棄考古去讀了法學。
想到這裡,紀風眠看了眼時間,不到一點鐘,還不是李律師睡覺的時候。
他發了條信息:【李叔叔,新年好,睡了嗎】
幾分鐘後,李律師的電話打了過來。
「說吧,什麼事?」
「李叔叔,我想麻煩你幫我安排手術。」
***
三天之後。
晚上八點,機場。
姜南書捏著登機牌,「那我先回去了?」
來安平的時候,兩人約定好,一起回醴州市。然而,現在卻只有他手裡拿著登機牌。
紀風眠手裡拿著他行李箱,輕輕推過去,「嗯,我……回國後就會回醴州的。」
他手指微微用力,可以說得上是粗暴地把行李箱扯了過來,「好,再見。」
姜南書的語氣沒有什麼波動,他心底卻知道,自己有些生氣。
或者說,是一種類似賭氣的情緒。
紀風眠說他要出國一趟,去找他的媽媽,所以讓姜南書先回醴州,自己過段時間在回去。
合情合理的理由,作為朋友,姜南書沒有阻止的理由。
他都知道,可就是心底憋著一口氣。
原因很簡單,紀風眠對於出國的理由,一直避之不談。
相似的一幕。
當初也是如此,紀風眠出國去找他媽媽,不久後便再沒有了消息。
即使知道這樣的聯想過於荒謬,姜南書還是心神不寧,他擔心紀風眠再次消失不見……
或許,換個方式,可以問出些什麼,還可以加強紀風眠某方面的抵抗力。
這個理由,很快說服了自己。
姜南書的腳步,停了下來。
他回頭,幾步走回去,輕聲說了一句,「你說你要請一個多月的假,我有點擔心你學習進度跟不上,畢竟,我們說好到大學也要當同學的。」
停了幾秒,姜南書又帶著些遺憾嘆了口氣,「看來,只有我重視這件事了。」
紀風眠整個人都僵住了,手足無措起來。他不想告訴姜南書手術的事情,不想讓他擔心,也不想影響他的學習。
為了輕描淡寫的把這事情揭過,他刻意給姜南書選了晚上的航班。
如今,或許已經適應了現在的狀況,紀風眠可以在意志非常強烈的時候,在晚上直接越過十七歲的人格搶到身體的控制權。
姜南書等了片刻,依舊沒有回答,壓抑在心底的怒火猛地爆發。
只是他性格內斂,即便生氣也不會顯現出分毫。
他唯一的動作,便是轉身就走。
紀風眠給他買的頭等艙,安檢通道排隊的人寥寥無幾。
眼見著就要輪到姜南書,紀風眠卻還是站在原地,手腳冰冷。
【滾一邊去,讓我來!】
紀風眠腦子一暈,頓時失去對身體的控制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