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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延的腳步停了下,偏頭瞧她,「我這不是要拿行李和傘,沒手了。」
「那我來拿行李,行嗎?」溫以凡認真道,「我想讓你牽著我。」
桑延直勾勾地盯著她,沉默三秒後,忽地低頭笑了起來。他的眉眼舒展開,唇邊的梨渦也若隱若現:「溫霜降,你撒什麼嬌?」
那點僵硬的氣氛似乎都隨著她的話消失殆盡,變回以往的模樣。
溫以凡愣了下。她才意識到自己這行為是在撒嬌,有點臉熱和緊張。她保持著鎮定自若的模樣,強裝自己這個要求是合理的。
「噢。」桑延挑眉,拖著腔調,語氣有些欠,「所以你來宜荷,就是想過來跟我牽個手。」
「……」
說著,桑延把傘遞給她:「拿著。」
溫以凡下意識接過。
桑延提醒:「用那隻手拿,不然我怎麼牽?」
溫以凡順從地換了只手。
下一刻,桑延就握住了她的手,捏在手心裡。他的手掌寬厚溫熱,牽人的力道重,卻也不會讓她覺得疼。只覺得安全感十足。
溫以凡比他矮一個頭,這個姿勢拿傘有點兒費勁。她注意著桑延的神情,暗暗想著,他看著好像還挺喜歡自己撒嬌。
所幸是這藥店離兩人訂得酒店並不遠,走路不到五分鐘就到了。兩人進了九點大門,拿出身份證到前台辦理入住手續。
在此空隙,桑延忽地問:「怎麼過來前不跟我說一聲。」
溫以凡誠實答:「我怕你不讓我過來。」
「……」桑延看她。
「怕你現在還不是很想看到我。」
桑延用力捏了下她的手:「說點人能聽的。」
想了想,溫以凡又禮尚往來地問:「那你怎麼突然要回去了?」
桑延:「看你不回消息。」
溫以凡稍愣:「因為我在飛機上……」
「我知道,下回記得跟我說一聲。」桑延用力揉了揉她的腦袋,慢悠悠地說,「不然你再晚點給我打電話,我就上回南蕪的飛機了。」
「……」
兩人拿到房卡後便坐電梯回了房間。
桑延放下行李,掃了眼腕錶上的時間:「想出去外面吃,還是叫個外賣?」
一進房間溫以凡就不想動了:「叫外賣吧。」
「行。」桑延把手機遞給她,把空調打開,「點完就去洗澡,該上藥了。」
溫以凡聽著桑延的意見點了兩份飯,隨後便打開行李袋,從裡頭拿出自己的換洗衣物。她走進了廁所里,漸漸開始神遊,想起了自己這回過來的目的。
拖了一路,到現在也還沒提。
剛開始提了一下,最後還被他把話題扯開了。
從昨晚到現在,溫以凡就一直在思考要怎麼跟他說。話題過了之後,她也不知道該怎麼再提起。只覺得這不是會讓人覺得愉快的事情。
怎麼說都會導致氣氛沉重。
她嘆了口氣,心情越發越緊張和忐忑。
溫以凡不知道桑延知道之後,會給出什麼樣的反應。
但她知道。
桑延跟其他人是不同的。
他一定是不一樣的。
……
等溫以凡從浴室出來時,外賣也已經送到了。
此時桑延正坐在其中一張床上,手裡拿著藥袋:「過來,塗了藥再吃。」
溫以凡走過去坐在他旁邊,看著他從藥袋裡拿出藥瓶和棉簽。她垂下眼,盯著他右手手腕上的紅繩,以及上邊的雪花小吊墜。
她有些失神。
又回想起了桑延的話。
――「溫以凡,你能考慮下我的感受?」
――「你覺得我信不過是嗎?」
想到桑延最後沉默著把她的褲腿整理好的模樣。他低著頭,背脊微彎,面上的情緒平淡至極,卻又讓人感受到了他深藏著的無力感。跟他平時不可一世的模樣完全不同。
桑延握住她的小腿,盯著她腿上的傷,皺眉:「又碰水了?」
溫以凡回過神:「啊,剛剛不小心弄到的。」
桑延的語氣不太好:「明天別洗了。」
「……」
隨後,桑延拿起棉簽,一下又一下地把她傷口上的水擦掉。他的唇線拉直,看著心情明顯不佳,但舉止卻輕到了極致。
像是怕再重一點就會把她弄疼。
溫以凡盯著他微低著的頭,掌心漸漸收緊,鼓起勇氣開口:「桑延,這傷口是前幾天弄的。我那天在單位停車場遇到車興德了,就是那個說是我舅舅的人。」
聞言,桑延抬眼:「嗯。」
「在南蕪,我第一次見到他是在年前。我有一次半夜加班,」溫以凡說,「他是當事人,酒駕撞車了。但當時沒出什麼事,後來就是跟你一起在『加班』見到他。」
「然後他可能是知道我在南蕪廣電上班,就開始一直來我單位樓下等我,但我也沒碰到他幾次。」
「那天他想讓我給他一萬塊錢,我沒理他,他就搶了我的包,然後推了我一下。」說這些事情的時候,溫以凡的語氣很平靜,「之後我就報警了,沒出什麼大事情。」
桑延安靜聽著,手上的動作也未停,輕輕地幫她上著藥。
過了好一會兒。
「我之前,也沒實話跟你說。」溫以凡很少跟人傾訴,說話的語速緩慢至極,「我爸爸去世之後,我繼妹不是很喜歡我。然後我媽就把我送到我奶奶那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