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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陳惜跑過來往她手裡塞了把傘。
她看向陳惜,低聲道:「謝謝。」
「謝什麼呀!」陳惜笑,「跟朋友玩得開心點啊。」
聽到這話,溫以凡沉默了幾秒,才道:「好。」
溫以凡出了門。
外頭天已經半暗了,雨勢並不大,像是細蒙的針。落下來也無聲無息的。眼前的霧氣很重,水泥地也深一塊淺一塊的。
想著桑延平時下車的地方,溫以凡往大伯家的方向走。
剛走到那條小巷,溫以凡再度碰到了車興德。像是沒想過會碰到她,他愣了下,而後再度拽住她的手臂,像個得志的小人:「喲,霜降啊。」
「……」溫以凡的痛苦感再度冒起,用力地掙脫著他的手。
「報警是吧?你說你報警這事兒,對咱倆誰損失更大?我沒什麼事情,你還被傳成什麼樣了?」可能是因為在拘留所里關了幾天,車興德的眉眼漸漸帶了陰狠,「還有,這事兒也不能全怪我吧?你就長了個騷貨樣,天天在家就穿短袖短褲的,不就是想勾――」
沒等他說完,桑延忽地從車興德背後出現,被他的手扯開。
他的臉上帶著極重的戾氣,用力地往車興德臉上揍了一拳。而後,桑延用膝蓋抵他的肚子,模樣像是失了理智,力道極重。
發出很大的碰撞聲。
車興德完全沒有還手的餘地,被打得開始求饒。
溫以凡回過神來。她不想讓桑延摻和上這些事情,也不想他因為自己惹了麻煩,立刻過去扯他的手腕,往另一個方向走。
桑延跟著她:「那個人是誰。」
溫以凡沒回頭:「我不認識。」
兩人繼續往前走。
桑延又道:「你沒事兒吧?」
溫以凡輕嗯了聲。
「溫霜降,以後這麼晚的話,你就別提前下來了。」因為剛才的男人,桑延沒忍住說,「我直接到你家樓下找你。」
溫以凡沒說話。
「你這段時間很忙嗎?」注意到她的不對勁,桑延停了兩秒,「我一直聯繫不上你,出什麼事兒了?」
「沒有,我手機壞了。」溫以凡把傘舉高了些,幫他遮雨,「你怎麼過來了。」
「啊。」桑延順勢接過她手裡的傘,很自然地說,「我們之前不是說好了麼,錄取結果出來我會過來一趟。」
「……」
不知不覺間,兩人走到了那條巷子裡。
裡頭空無一人,路燈也暗沉,能隱隱能到幾隻小飛蟻在眼前飛過。雨聲撲簌簌,在這燥熱的夏天裡,似乎帶了幾分涼意。
可能是覺得剛剛那個男人影響了她的心情,桑延的話比平時多了些:「我錄取結果出來了,南大軟體工程。你成績比我稍低點兒,但上你那專業應該也綽綽有……」
溫以凡看著眼前的少年,像是聽進了他的話,又像是一句都沒聽進去。
腦子裡反反覆覆迴蕩著車興德的話。
――「這是很丟臉,很羞恥的事情,知道嗎?」
反反覆覆地想起。
婊子。
騷貨。
這些詞。
溫以凡也想不到起來自己當時的感受了。
只記得,當時那件事情她不介意讓任何人知道,就算別人怎麼傳都無所謂。
可她不想讓桑延知道。
半分都不想。
她不想露出半點破綻。
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他才不會有半點懷疑。
她只能想到用狠話,來將他擊垮。
溫以凡也不想讓桑延還像現在這樣。
總要花時間,特地跑到那麼遠的地方,只為見她一面。
這是她犯下的錯。
無論有什麼原因。
追根究底,就只不過是她忘記了。
這沒必要讓桑延來承擔。
她這樣的人,並受不起他這樣的對待。
他們應該要早一點斷掉的。
在上一次,她在電話里叫他別再煩自己的時候,他們就應該結束了。
早就應該,結束了。
溫以凡忽地打斷他的話:「桑延。」
「嗯?」
「我沒報南大。」
聽到這話,桑延的目光一停。像是沒聽懂她的話,過了好幾秒後,他才扯起唇角笑了:「你跟我開玩笑吧。」
溫以凡語氣很認真:「沒有。」
「……」
觀察著溫以凡的神情,好半天后,桑延才意識到她說的是實話。他臉上的笑意漸收,半晌後才問:「你報了什麼。」
溫以凡如實道:「宜大。」
「為什麼。」
「……」
桑延盯著她,喉結緩慢地滑動了下,語氣有些艱難:「你為什麼報了宜大。」
溫以凡逼迫自己與他對視。那一刻,她想不到自己改志願的其他理由,胡亂地扯了個理由:「我跟別人約好了。」
「那我呢。」桑延似是覺得荒唐,看著她,「你沒什麼想跟我說的嗎?」
溫以凡抿唇,沒出聲。
巷子裡安靜得過分。
桑延沉默地看她,像是在等她的答覆。好片刻後,他輕輕閉了下眼,頭一回用稱呼將兩人的距離拉開:「溫以凡,我是你的備胎嗎?」
「你要那麼想也可以,」溫以凡抬頭,只覺得眼前的少年乾淨到了極致,完全不該跟她這樣的人摻和在一起,「錄取結果也出來了,你呆在南蕪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