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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見桑延站在她身後,距離靠得很近,像將她禁錮。他生得瘦高俊朗,此時微側著頭,輕描淡寫地往名片上掃了兩眼。
而後,與她的目光對上。
燈紅酒綠的場景,震耳欲聾的音樂,以及菸草與檀木混雜的香氣。
男人眉眼天生帶冷感,此刻卻摻了點吊兒郎當。
熟悉而又陌生的眼神。
像是把她認出來了。
倏忽間。
他的唇角一松,似笑非笑道:「不死心啊?」
沒懂他的話,溫以凡怔住。
桑延隨手把名片扔回她面前,慢慢站直,與她拉開距離。
「特地過來留聯繫方式的?」
第4章
他的聲音不輕不重。
卻像平地一聲驚雷,在一瞬間點醒了溫以凡。
前些天她來這兒的時候,跟桑延說出了怎樣的話。
——「抱歉,我們這兒是正經酒吧。」
——「那還挺遺憾。」
「……」
溫以凡微抿唇,鋪天蓋地的窘迫感將她占據。
所幸是周圍吵鬧,調酒師完全沒聽到桑延的話,只納悶道:「哥,你幹嘛呢。」而後,他指指抽屜,將聲音拉高:「你有看到放在這兒的手鍊嗎?」
聞聲,桑延輕瞥一眼。
調酒師解釋:「這位客人前幾天在我們店裡消費,遺落了一條手鍊。那天余卓撿到,我……」
說到這,他一頓,改口:「你不是給收起來了。」
桑延坐到高腳凳上,懶洋洋地啊了聲。
調酒師:「那你給收哪了?」
桑延收回視線,神色漫不經意:「沒見過。」
「……」調酒師一噎,似是被他的反覆無常弄到無言。
與此同時,有兩個年輕女人到吧檯點酒。
像是看到救星一樣,調酒師給桑延丟了句「老闆你招待一下,我先工作」,隨後立刻轉頭去招呼那兩人。
余卓也不知何時已經從這塊區域離開。
只剩下他倆。
儘管是在擁擠喧囂的場合,但也跟獨處沒多大差別。畢竟調酒師說了那樣的話。兩人一站一坐,氛圍像與周圍斷了線,有些詭異。
桑延拿了個乾淨的透明杯,自顧自地往裡倒酒,直至半滿。
下一刻,桑延把杯子推到她面前。
溫以凡意外地看過去。
男人黑髮細碎散落額前,眼睫似鴉羽,面容在這光線下半明半暗。他的手裡還拎著半聽啤酒,挑了下眉:「要我怎麼招待?」
這回溫以凡是真有了種,自己真是來嫖的錯覺。
她默了須臾,沒碰那酒:「不用了,謝謝。」
——冷場。
估計桑延也因為調酒師的解釋而尷尬,沒再刻意提起聯繫方式的事情。想著這是他的地盤,溫以凡決定給他留個面子,也沒提起。
她扯回原來的事情:「你們這兒的失物都是老闆在管?」
桑延笑:「誰跟你說的?」
溫以凡往調酒師的方向指了指。
桑延順著望去,手上力道放鬆,忽地將易拉罐磕到吧檯上。
「何明博。」
何明博下意識抬頭:「誒!咋了哥。」
桑延不咸不淡道:「我什麼時候閒到連失物這種破事兒都管了?」
「……」何明博明顯沒反應過來,再加上他還忙著,便只說了句,「哥。你等等,我先給客人調完這杯酒。」
桑延這態度實在說不上好。
溫以凡抿了抿唇,把名片放到酒杯旁邊:「那我把聯繫方式留在這,你們找到了直接打這個電話就可以,我會過來拿的。謝謝。」
桑延眼都不抬,敷衍般地嗯了聲。
溫以凡也不知道。
如果他對待任何一個客人都是這樣。
這家酒吧是怎麼經營起來的。
也可能只對她如此。
或許是因她先前的言辭感到不悅;也或許是對從前的事情還耿耿於懷,裝作不認得她,見到她也不想給任何好臉色。
今天凌晨去了趟派出所,後又因採訪跑了三個地方。回去要跟房東溝通提前退租、再考慮新住處的事情,還得防備著隔壁那男人的報復。
一大堆事情等著她。
相較起來,桑延這點態度,好像也算不上什麼。
但不知為何。
可能是因殘存的那點起床氣,她莫名覺得有點兒悶。
溫以凡輕聲補了句:「是很重要的東西,麻煩你們了。」
她正準備離開。
桑延:「等會兒。」
溫以凡動作停住。
桑延喉結滾了滾,又喊了聲:「何明博,你磨蹭什麼?」
何明博:「啊?」
「人東西落這兒了。」桑延看他,一字一頓道,「不找?」
「……」
桑延都放出這話了,何明博只能不死心地再次翻找。這回很神奇地在靠下邊的柜子里找到。他鬆了口氣,立刻遞給她:「是這條嗎?」
溫以凡接過:「對的,謝謝您。」
何明博往桑延的方向看了眼,摸了摸後腦勺:「不用不用。耽誤了您那麼多時間,我們還覺得抱歉。」
桑延繼續喝酒,沒說話。
溫以凡點頭,道了再見便離開。
外頭又濕又冷,人也少。一路望過去冷清而空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