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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高興起來:“好啊,我叫秘書訂位子。”

  晚餐時他也特別的陪小心,還叫了樂隊替她奏了她喜歡的莫扎特。她笑著說:“夠了,夠羅曼諦克了——氣氛像是又要求一次婚似的,你求過了,我也答應了,不用再來這一套了。”

  他趁機問她:“那麼我們到底什麼時候結婚?”

  她想了想:“再過幾個月吧,等到冬天裡,正好去瑞士度蜜月,你不是喜歡滑雪嗎?”

  他嘟囔:“瑞士現在已經可以滑雪了。”

  她終於笑起來:“你怎麼這個樣子?我要叫你的秘書們來看看才好,你這個表qíng,就像我們家聖賢被搶走了玩具一樣。”

  他嗤笑了一聲:“虧你想得出來這樣的比喻。”卻握著她的手,鄭重地說:“聖歆,我真的是沒有安全感,你早早嫁了我讓我安心好不好?”

  她被感動了,含糊的,低聲地,說:“那麼……等你忙過了,你選個日子吧。”

  他欣喜若狂,竟橫過桌子來吻她,嚇得她連連往後閃:“你真是瘋了!人家全看著呢!”

  他說:“怕什麼?我申請提前吻新娘而已!”回過頭去告訴侍者:“給我個面子,我就要結婚了,今天我請全餐廳的客,請大家隨意!”

  一餐廳的人都鼓起掌來,還有人叫:“恭喜!恭喜!”

  他道著謝,趁著她呆住了,正好扶住了她的臉給她一個長吻,大家鬧得更凶了,連侍者也鼓起掌來,笑嘻嘻地說:“恭喜簡先生傅小姐有qíng人終成眷屬!”

  有qíng人終成眷屬?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從小她就知道她會嫁了他的,不是嗎?

  婚事陸續地籌備著,訂婚紗,拍照片,印請柬……她也沒想過結婚要買這麼多的東西,新房裡要重新裝修,換家具,弄得亂糟糟的,正好讓他有藉口搬到她那邊去。

  其實也沒什麼,直到那一天,那天早上他在家裡找領帶,找不到了問她,她睡得迷迷糊糊的,聽到他問,躺在chuáng上惺松地說:“第二扇門裡第四個架子上都掛著呢。”

  他問:“哪有第四個架子?”

  她怔了一下,才想起來,自己的衣櫥是單開門式的,沒有那些複雜的架子隔扇。易志維的公寓裡是占了一堵牆的大衣櫥,一排十六扇櫥門可以全部同時打開折在一邊,他找起東西來總是心急火燎,又非要那個顏色的不可,她就和他的秘書似的,讓他bī出來了,一問就答得井井有條,第幾扇里第幾個架子上,省得他著急。

  她怔了幾秒鐘,怕他疑心,連忙說:“我來給你找吧。”起chuáng了替他找出來,放在他襯衣上比一比:“這條顏色不好。”隨手抽了條雪青色的:“配這條吧。”

  細心地幫他打好領帶,他卻抓住了她的手:“聖歆。”

  “嗯。”

  “我希望我們永遠都能這樣。”

  她笑著推開他:“ròu麻死了,誰要聽你說這些,還不上班去,不是說今天有很多事要忙嗎?”

  他走了,她也沒心思睡覺了,悶悶地換了衣服,悶悶地坐下來化妝。突然看到他的公事包放在梳妝檯上,心裡就好笑,丟三拉四的,今天好容易出門早了一點,准又得跑回來拿。因為包擋住了鏡子,也就隨手拿開,不料裡頭的文件滑了出來,掉在了地上。她彎腰去撿,更加的好笑,份份上頭印著紅色的“ASAP”字樣,而且每頁都有淡灰色的“DON′TCOPY”的水印,一看即知是公司最重要的文件,卻這樣包也不鎖,隨便亂放,要是別人看到了怎麼辦?

  拾起來,一份一份地替他理著,目光多少瞥見了幾個字,中間“東瞿”兩個字一看見,就不由自主地看了下去。不等看完,臉色就變了,翻了包里其他的公文來看,背心裡出了涔涔的冷汗,她全神貫注,連簡子俊上樓來的腳步聲都沒有聽到。直到他站在門口了,她才如夢初醒,抬起頭來望著他。

  她的口發gān,聲調僵硬地說:“你就不可以用一些正當的手段嗎?”

  他說:“我做事qíng一向正當。”

  她說:“這樣的不計手段,這樣的卑鄙……還叫正當?”

  “他易志維又算什么正人君子,商界之中,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我不過是設了個圈套,他自己貪圖利益,要鑽進去。”

  她說:“原來上次你去日本,是為了遊說賀銀中止對東瞿的信貸,你是蓄謀已久。”

  他忽而一笑:“你有時真是聰明,可有時真是愚不可及。”

  她從來比不上他們這些聰明人,他們才善於劍走偏鋒,利用漏dòng遊走於法律邊緣。她重重地搖頭:“你何必去買通jīng算師和估算師陷害東瞿,萬一被查出實據,這將是重罪,要判很多年的!你今天什麼都有了,何必在這樣的小事上陷自己於不仁不義?”

  “聖歆,你有時候就和你父親一樣天真,怪不得華宇會是今天這種局面。做生意講人qíng講道理講法律,還賺得了什麼錢?你說我陷害東瞿?你以為東瞿是怎麼才有今天的,他們還不是無所不用,qiáng取豪奪,才積累成今天這麼大規模的財團?易志維是怎麼教你的,怎麼把你反倒教得單純起來了!”

  她重重的搖著頭:“簡子俊,你太讓我失望了。”

  他冷冷地說:“那是因為你眼裡只有易志維。”

  “我不想和你吵架,我們還有一個禮拜就要結婚了。”

  “你知道就好!”他扭過臉去,“或者,你趁機後悔了也不一定!”

  “你……”

  “你現在有最好的機會,我幫你出個主意,你馬上到東瞿去向易志維告密,我擔保他會感激得以身相許!”

  她閉上了眼睛,嘆息著:“我早就知道,我們兩個成不了正果……果然是這樣……俊,我們不要再彼此說著刺傷對方的話了,給你一個機會,也給我一個機會,好不好?只要你中止這個計劃,我們之間就不會有問題,我全心全意地做你的新娘子,和你下個禮拜結婚,去瑞士度蜜月……”

  他說:“不可能!”

  她睜開眼,他說:“我愛你,可是你不可以用這個來威脅我,接受你的條件,而改變我的工作計劃,這樣太危險了,如果你可以左右我的公事決定,你還有什麼做不到?那我隨時就可以毀在你手裡了。”

  “這完全是兩碼事。”

  他斷然回絕:“在我看來,就是同一件事。你管我什麼都可以,你甚至可以要求我一下班就回家,守在你身邊哪裡也不去,可是你不可以gān涉我的公事。”

  她不置信地看著他:“我認識你快二十年了,我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不了解你,你變得太冷血!”

  “我想,”他慢吞吞地說,“並不是我冷血,而是你自己有問題——如果我是易志維,我設了計來對付簡子俊,你還會gān涉我嗎?”

  “我們沒什麼好談的了,你走吧,你去辦你的公事吧,你的行李和私人用品我會替你整理出來,如果你忙的話,下午叫秘書過來拿好了。”

  他卻抓住了她的手臂:“傅聖歆!你不要欺人太甚!”

  “你放手!”

  他們僵持著,最後,他放手了,他說:“我等著,我等著看你有什麼好下場!”

  9

  他終於走了,jīng疲力竭的感覺又回來了,她軟弱無力地伏在chuáng上,電話響了,她不想聽,鈴聲就老在那裡響著:“噶鈴鈴……噶鈴鈴……”

  她不耐煩了,終於還是拿了起來,卻是蔡經理。他早就辭職不做了,能打電話來她真是意外,蔡經理說:“傅小姐,今天他們把郝叔來解回台北了。”

  她有了一點jīng神:“是嗎?這真是個好消息,也許警方可以查出基金的下落。”

  蔡經理自告奮勇陪她去見郝叔來。他在初次審問中已經承認是受人指使所以大肆轉移公款,至於是受何人指使,大量基金流向何處,他卻並不肯說。傅聖歆親自見了他,他也只是說:“傅小姐,我對不起董事長,可是……我絕對不能說,對方來頭太大,我還有妻兒老小。”

  傅聖歆問:“是富升對不對?是不是富升?”

  他沉默不言。一旁的律師盡職告訴她:“傅小姐,你不能這樣問他,警方會懷疑你教唆證人的。富升在這件案子中只是拒絕了華宇的拆借延期要求,從而直接導致華宇瀕臨破產,可是你也沒有理由懷疑它指使郝叔來先生盜用基金。”

  這次見面並不能算有收穫,可是她一晚上沒有睡好,總是夢到自己在華宇父親的辦公室里,眼睜睜看著父親跳下去,卻沒有辦法拉住他,那血ròu模糊直濺到她身上,令她聲嘶力竭不停地絕望尖叫。

  夜裡哭醒了幾次,早上仍然是哭醒的,心裡空落落的格外難受,吃過了早飯,想起今天是繼母出院的日子,換了件衣服就和聖欹聖賢一起去接她出院。繼母也瘦了,雙下巴都不見了,眼睛還是紅紅的,一見了聖賢姐弟兩個就要掉眼淚似的,聖歆心裡也不好過,怕她哭起來,自己只怕會與她抱頭痛哭,就說:“我去辦出院手續吧。”

  診費是在住院處jiāo,藥費卻還是要去前面的急診樓jiāo納。她去jiāo費,大廳里不少急診掛號的病人在等待,好在這裡是醫院,還很安靜,不算太吵,連大廳里電視機的聲音都清晰可聞:

  “……現在播報特別新聞,市內最大的私有財團之一的東瞿關係企業今早爆出醜聞,據有關人士透露,東瞿涉嫌在幾項大的國際合作中欺詐合作方公司,以牟取bào利。目前,東瞿高級職員已有三人涉案,受到經濟法庭傳喚。專家分析,如此巨大複雜的欺詐案絕對是通過jīng心策劃和數年的預謀,東瞿執行總裁易志維難辭其咎。警方發言人稱:目前還沒有證據顯示易總裁與本案有牽連,但不排除有請易總裁協助調查的可能……目前東瞿最大的合作銀行東京賀銀,已經宣布重新考慮對東瞿的信貸計劃,東瞿關係企業正面臨最大的信用危機……”

  她傻傻地站在人來人往的大廳里,周圍都是人……嗡嗡的低低的說話聲,不遠處的注she室傳來小孩子的啼哭聲……這麼熱鬧,她卻像是站在荒原里一樣。新聞還在播出,畫面上出現高聳入雲的東瞿寫字樓,白雲石鋪就的東瞿廣場……擁擠的記者,被包圍了的東瞿公關部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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