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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若枝壓根就沒打算去花廳里。

  接受聶延璋的心意是一回事,卻並不必為承平侯府的人費太多神。

  她只是讓人將承平侯府的人請進來而已,懶得去親自應付她們。

  尤氏請溫媽媽過來說了花廳里的情況,問元若枝的意思。

  元若枝語氣淡淡的:「她們樂意站著等,就讓她們都站著,站到站不住了,打發她們回去就是。如果大伯母跟二伯母累了,倒也不必干坐在那兒作陪,府里多的事要她們斷譴。」

  溫媽媽明白了。

  尤氏在花廳里聽了溫媽媽耳語,越發地有耐心,茶水都換了幾壺了。

  她很樂得看承平侯府一家子在她眼皮子底下吃苦受累。

  承平侯府太夫人到底是站不住了,雙腿一軟差點暈過去。

  尤氏裝模作樣地問:「哎喲,太夫人這是怎麼回事,要不要請大夫?」

  王氏淡一臉擔憂地說:「世子夫人您還是帶著太夫人回去算了,元家的事不打緊!」

  世子夫人急得要哭出來,咬了牙把肚子裡的話全忍了下來,噗通一聲跪下說:「請大夫人二夫人行行好,請枝姑娘出來受一受林家的歉意好嗎?我們家太夫人這幾月日漸消瘦,實在是受不住。你們也是元老夫人跟前盡過孝的人,請你們也體諒體諒我們做晚輩的孝心成嗎?!」

  尤氏一下子躥出一股無名火,拿道德的高帽子壓人,這一招承平侯府之前來逼元若枝的時候就用過,現在又用!

  但她若爭辯,的確又顯得她刻薄了,承平侯府慣會虛張聲勢,若傳了出去,只怕影響爺們兒的官聲。

  王氏也是個軟性子,應對不了這樣棘手的情況。

  玉璧此刻走了進來,冷冷地看著承平侯府的人說:「想見我們家姑娘,那來吧!」

  承平侯府太夫人連忙撐著站起來,牢牢抓著兒媳婦和孫媳婦的手臂,臉色蒼白地說:「走。」

  玉璧打前面領路,尤氏不放心,打發了溫媽媽跟過去。

  承平侯府所有的女眷,全去了人語堂。

  玉璧倒也沒把人全領進去,而是留了她們在外面,說:「等著吧,我去通傳姑娘一聲。」

  縱然侯府敗落了,卻也是有爵位在身,皇帝還沒處置林家呢!

  元家區區一個丫鬟,怎麼敢這樣對待她們這些誥命夫人!

  承平侯世子夫人臉色煞白,狠狠瞪了玉璧一眼,想上前辯駁,太夫人一把拉住兒媳婦——來元家本就是折腰來的,乾的也全是打碎了牙齒往肚子裡吞的事情,同那丫鬟計較了,越發丟了身份,不計較罷也是丟了身份,索性都要丟,權且丟得少些、時間短些,若費起口舌,又不知道要多受多少冷眼與嘲笑。

  世子夫人硬生生忍了,她卻覺得嗓子眼兒里有血腥味兒。

  太夫人態度卻好得多,大約人老了,眼睛毒辣,林家的前途一眼看穿了,也就知道今日之辱約莫在來日裡還算好的。

  玉璧冷哼一聲,轉身進去了,身後長了尾巴似的,要翹上天了。

  溫媽媽事不關己地站在門口,泰然自若整理起自己的衣領衣袖,絲毫也不把這些人放在眼裡。

  畢竟老夫人去世的事情,還深深烙在她腦海里,指望她對殺主子的半個兇手有幾分好臉色,除非刀架在脖子上將她往奸奴的圈兒里趕。

  元若枝在裡間聽說承平侯府一大家子都來了,便吩咐玉璧說:「請進來吧。」

  玉璧嘟噥一聲:「這可站不下吧!」

  元若枝笑道:「屋裡站不下,院子裡還站不下?」

  玉璧立刻笑了,轉身去「請」人。

  月怡公主目光狡黠地望著元若枝,湊過去說:「你肚子裡揣著什麼壞水兒?」

  元若枝笑著抬頭對上她的目光說:「也沒有,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罷了。」

  承平侯太夫人的「彼之道」月怡公主也聽聞過了,當下興致勃勃端起了茶杯喝了一口,梨園裡聽戲的客官似的。

  承平侯太夫人領了烏泱泱一家子過來見元若枝。

  元若枝聽到外面腳步聲靜了,大約是到齊了不動了,便起身出去,站在明間裡,望著外面那一片雲鬢金釵。

  她抬腳走到了門口,卻沒跨過門檻,只是冷淡地先聲奪人:「太夫人這又是想故技重施?」

  承平侯太夫人一愣,臉色煞白。

  今天她來,是真心想要致歉。

  但……今日承平侯府的陣仗,的確又和上一次一樣。

  元若枝譏諷得她們無可辯駁。

  元若枝轉身進了小廳。

  承平侯太夫人抬了手,同身後的小輩們說:「你們都在出去,我自己進去。」

  世子夫人想攔,卻叫她的兒媳婦拉住了。

  太夫人獨自進了明間,承平侯府的女眷也就陸陸續續離開了人語堂。

  元若枝叫玉勾看茶。

  玉勾就著給月怡公主的茶,上了一杯虎丘茶給太夫人。

  太夫人聞著茶香,一下子就知道其中的奧秘所在,今年立夏京中大亂,並沒有虎丘茶進京,這是去歲的虎丘茶,新帝與元若枝的交往,比她知道的更早更深。

  她緊繃了大半日的心態,忽然像斷掉的琴弦,心中音調大亂。

  「元姑娘,之前的事情,實在對不住。老身也是為了家族,不得已而為之……」說著,她竟哽咽起來,當著元若枝的面落起了眼淚,像個無助的鄉野老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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