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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漏滴滴答答,時間一點點流逝。

  這座孤城顯得越發孤單沉寂,短暫的勝利後,大家都開始擔憂,究竟哪邊的援軍會先到?

  再拖延下去,破城的可能性越來越大。

  聶延璋一天一夜沒合眼,眼下正閉目休息,但他氣息並不輕淺,眾人知道,他並未睡著。

  王侍郎有些沉不住氣,在靜謐的衙署里輕聲問道:「殿下,穆國公與劉襄,可與殿下有約定過歸城時間?」

  聶延璋緩緩睜開眼,眉宇之色凝重。

  陳福端了一杯茶過來給他潤嗓子。

  聶延璋喝下一口茶,又撫摸起拇指上的玉扳指,淡淡地說:「先等到明天天亮。吩咐下去,讓各門儘量拖延時間。」

  「是。」

  太子口諭傳到各大門樓。

  德勝門樓上,王右渠與金吾衛共同鎮守,迎戰一天一夜了,絲毫沒有出錯。

  雖然他們這一處兵力的確最為薄弱,可仍然十分安定。

  只不過大家都很疲倦了,聽傳令的人說,還要一直拖延下去,心中都覺得很苦。

  要知道,他們這道門太過薄弱,如果遭遇勁敵,比別處艱難得多。

  金吾衛指揮使狠狠地撕咬了一口饢餅,他望著天,只期盼著天快點黑,再快點亮起來。

  王右渠則慢條斯理地吃著饅頭。

  金吾衛指揮使嚼饢餅的時候,不忘窺探遠處魏鋒程兵馬的動向,他遙遙看見魏鋒程手底下逐漸增加的兵馬,大驚失色地喊道:「郎中,不好!魏王八手底下似乎多了很多人馬!」

  他們這道門本身就是勉力固守,敵軍陡然新增幾千兵力,他們恐怕固守不住了。

  金吾衛指揮使忍不住又啐了一口:「他媽的,好的不靈壞的靈,人倒霉喝涼水都塞牙!」

  王右渠接了遠觀鏡觀看,的確有新增人馬,人數還不在少數,少說也有兩千多人。

  副指揮使湊過去看了幾眼,著急地問:「王郎中,現在怎麼辦?要不要去稟了太子請求支援?」

  王右渠忖量片刻,搖了搖頭說:「現在城中各處兵力都很緊張,要不到支援的,而且也來不及了。先等一等,他們攻城了一天一夜,一定要修整,我們等入夜。」

  德勝門鎮守的金吾衛們,便耐心地等待著入夜。

  天色剛黑,金吾衛指揮使就坐不住了。

  王右渠與金吾衛指揮使商議好了一個計策。

  金吾衛指揮使聽完心驚膽戰,眼皮子半晌合不攏。

  王右渠問他:「不知指揮使覺得可行否?」

  金吾衛指揮使重重地點了點頭,說:「老子這就帶兵出擊!不行也得行!」

  夜深時分。

  德勝門城門開了一人寬的縫隙,金吾衛指揮使帶著兵悄然潛入敵軍附近,分成十個小隊,繞著敵軍來了個夜間襲擊。

  此時,魏鋒程與張士等將領正帶著人馬修整,許多人還在昏昏欲睡之中,周圍突然顯了兵刃,各個驚慌失措地操起武|器,卻在漆黑的夜裡不知道東南西北了。

  眼見遭了襲擊,魏鋒程不知金吾衛指揮使到底帶了多少人來,連忙下令:「退後十里紮營!退後十里紮營!」

  號角聲響起,魏鋒程準備帶兵後退十里。

  金吾衛指揮使見好就收,立刻帶著幾百人的小隊撤退。

  張士直覺有些怪異,他走到魏鋒程跟前說:「侯爺,不可撤退!請允許屬下乘勝追擊!如果他們真的兵力充足,不會只是驚擾了我軍立馬撤退,這是他們的障眼法!正好現在德勝門已開,下官願整兵立刻進攻!」

  其他將士亦勸道:「侯爺,左先鋒說的有道理。不如讓他去試一試。」

  魏鋒程冷靜了一下,決定採納張士的意見,讓張士整頓人馬追擊金吾衛。

  金吾衛指揮使帶著幾百人還沒回城內,便見身後來了以張士為首的追兵,指揮使嚇得頭皮發涼,騎馬邊跑邊罵:「他娘的,追這麼急!他娘的,快他娘的跑!快!進城!」

  張士猶如餓狼見了羊,拼命地追趕,一邊追一邊扯著嗓子喊。

  眼看要追到德勝門前,張士即將要破城了,魏鋒程也追了上來,居然下令停止追擊。

  張士不明所以,但軍令不可違,不得不帶兵撤退。

  金吾衛指揮使在千鈞一髮之際安全退回德勝門外,幾百兵士躺在地上喘氣。

  王右渠在門內接應他們。

  金吾衛指揮使沖王右渠抱拳,只說了一個字:「服!」

  王右渠彎腰扶了指揮使一把,指揮使借力起來,與他一同再上門樓。

  副指揮使還不知道王右渠為何下令讓指揮使偷襲魏鋒程,用遠觀鏡看了半天,欣喜地說:「王郎中,他們又退了!」

  指揮使也看了一眼,哈哈直笑。

  王右渠說:「天亮之前,他們應該都不會再來了。」

  -

  張士退兵之後,憋不住直接逼問魏鋒程:「侯爺,大好時機,您為何讓我退兵!」

  魏鋒程冷眼瞧著張士,說:「如果德勝門當真防守最薄弱,他們憑什麼敢偷襲?就為了冒險使用一招障眼法?他們只是在引誘我們進攻罷了,如果我們追上去,正好被他們一網打盡!」

  張士還欲再分辨,若此刻不進攻,便是錯失良機!

  魏鋒程打斷他:「好了!今夜全部就地休息,明早清晨繼續進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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