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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不過我真沒有準備,不然應該請公司法務部的同事一起來。”

  安律師cha了一句話:“余小姐的意思,是不是想改天再談?”

  “是的,我就是這個意思。”她站起來,“很抱歉打擾費先生,我已經明白您的意思。餘下的事qíng,我會jiāo給法務部的同事處理。”

  他冷淡而客氣地說:“謝謝。”

  “不客氣,應該走的流程。”

  從費峻瑋家中出來,一直到了車上,她才發現自己全身都在發抖。

  並不是恨,只是覺得怕。

  怎麼會突然之間,就變成了這樣?

  他完全就像一個陌生人,疏離而遙遠,冷淡而無qíng。

  從前,她真是高估了自己。

  她一錯再錯,到了如今,才自取其rǔ。

  這一趟真不應該來。在他明確表達了他的態度之後,她的最後一次努力,真是自取其rǔ。

  她開著車子駛在路上,路燈都是一團團模糊的光暈,眼前一

  片朦朧,一切都仿佛是在雨中,扭曲擴散。她舉手拭了拭眼睛,才發現自己原來是在哭。

  真是沒有出息啊,遇上這樣的事qíng還會哭。她原本以為,自己早就已經刀槍不入。卻原來在失去他的時候,才發現自己遠遠沒有想像中的堅qiáng。她根本就承受不起,他只用了一個決絕的姿態,就令她粉身碎骨。

  對面車道上的車亮著大燈,隔著模糊的淚光,仍舊眩目得

  令眼前一片空白。她的大腦之中也是一片空白,如果她不曾一錯再錯,如果不曾有錯誤的開始,他會不會就不會選擇離開公司?

  悽厲的鳴笛聲中,大燈再次眩目,她才發現自己闖入了對面的車道,她能地打過方向盤。可是右側有車,車速極快,擦她的後視鏡過去去,她的車方向別了一下,後面一輛車避讓不及,撞在了她的車尾上。

  巨大的慣xing讓她的車直衝出去,打橫斜側了大半圈,車頭橫過來,卻再次被另一部車撞上。

  安全氣囊“嘭”地彈出,撞得她胸口劇痛。車子終於停下來橫在路中央,她卻被卡在座位與方向盤之間,動彈不得。

  周圍的車紛紛避讓,她昏昏沉沉,只覺得腿上劇痛,還有,四周的車全在鳴笛。

  終於有人拉開車門,煞白著臉,連聲音都變了調子:“文昕!”

  她覺得像夢境,因為這個人是費峻瑋。他是不會出現在這裡的,他也不該出現在這裡,所以她覺得自己是在做噩夢,夢醒來就好了。他不曾那樣決絕地離去,而自己也不會被卡在車裡,動彈不得。

  “文昕!”他試圖把她從車裡弄出來,但一動她的腿就劇痛因為痛,所以流淚;因為痛,所以指甲深深地嵌入了他的手臂。他的胳膊是溫的,他的皮膚是軟的,他神色焦慮,他試圖安撫她:“你哪裡痛?能不能動?”

  她不覺得他是真的,只覺得自己在夢裡,所以喃喃地說:“別站在這裡,會有人看到。”

  “你的腿被卡住了。”他終於看清楚車頭陷進去卡住她的地方,“能動嗎?很痛嗎?”

  “別站在這裡,會被人拍到。”

  他十分焦慮地拿著手機報警,先打給jiāo警,然後再打給急救車。

  警笛的聲音由遠及近,她抓著他的胳膊:“走!”

  “不,我不走。”

  “你是公眾人物。”

  “我不走。”

  “警察會認出你,過路的任何一輛車上都可能有人認出你。”

  “我不走。”

  “出來新聞很難向公眾解釋,娛記一定會添油加醋,你快走!”

  “我不走!”他的臉色蒼白,聲音卻很大,“我不續約,你馬上就不再是我的經紀人了,你不用管這麼多!”

  她疲倦地合上雙眼。

  原來並不是夢,他不續約,而且與律師一同在家中等她。

  這一切都不是她的臆想,更不是她的亂夢而是真的發生過。

  她還不如被車撞死了好。

  警車上有撬棍,他們將車頭陷進去的部分撬開,將她救出來。

  她的腿已經毫無知覺。

  急救車在一旁等著,她馬上被送去醫院。

  她覺得呼吸困難,醫生把氧氣面罩罩在她的口鼻上。車頂有一盞燈,白色的光十分眩目,就像剛剛對面車道上的大燈。她閉上眼睛,然後又吃力地睜開,尋找著某個人。

  他果然在車裡’她想把氧氣面罩摘下來,醫生阻止了她。她用盡最後的力氣,打了一個手勢。

  是叫他離開。

  他固執地搖了搖頭。

  她昏昏沉沉地睡著兩秒,醫生立刻將她弄醒:“不要睡,保持清醒!”

  她堅持要話,醫生只得幫她舉起面罩,她說:“走……”

  剛剛他在路邊站了那麼久,一直等著jiāo警將她救出來。他是所有人都認識的費峻瑋,如果他出現在醫院,會有更多人認出他,會有更加難以解釋的新聞被炒出來。

  他不做聲。

  她說:“求你……最後一次……求你……”眼淚順著眼角散出去,流進頭髮里,溫潤的,cháo濕的,是自己的眼淚,所以不讓任何人看見,也好。

  即使到了今天這樣的地步,她仍舊希望,他不要有任何負面新聞的危險,她仍舊希望,即使已經結束,那段過去也永遠是他與她之間的唯一秘密。

  她終於看到他點頭。

  他在路邊下車。急救車駛進醫院的時候,她已經昏迷,人事不知。

  她進了手術室,全麻,第二天才甦醒。

  病房裡有人,原來是公司同事。

  Vickie見她醒來,紅著眼眶說:“文昕,你怎麼樣?”

  她cha著氧氣,只能微微點頭示意。

  醫生說你失血過多,傷及腿上大動脈,差一點點就失救”Vickie連鼻尖都是紅紅的,似乎哭過多次,“真是嚇壞我們了。”

  她想說話,可是沒有力氣。

  Vickie看她的口型,猜出了她的問題:“小費在放假,他沒有打過電話來。老闆昨天來醫院看過你,那時候你還沒有醒。老闆說,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治好你,所有的醫療費用公司報銷。你的男朋友梁先生也來看過你,他今天早晨才離開醫院去上班,說下班後馬上過來。我們通知了你的家人,他們今天一早的飛機,同事已經去機場接機,你放心。”

  上司有道義,朋友關心她,家人更是憂心如焚。

  所有的場合,只有他不能出現,也只有他,不會再出現。

  Vickie似乎想逗她開心:“文昕,你醒過來就好,醫生說手術很成功,骨頭接得很好,配合康復訓練,以後走路應該不會有任何問題,你甚至仍舊可以穿高跟鞋。還有,你上頭條了,文昕,恭喜你,你終於上頭條了。”

  她驀地睜大了眼睛,擔憂地看著Vickie。Vickie懂得她的意思,拿起一張報紙給她看。

  頭條大標題是:“費峻瑋經紀人余文昕遭遇車禍”。沒有車禍現場的圖片,只有她被送進醫院的圖片,所以只有她,並沒有他。

  她徹底地鬆了一口氣。

  “小費真紅,紅得連你出了事,都可以是頭條。”Vickie安慰她,“文昕,小費沒有打電話來,也許是知道你沒有醒,怕影響你治療。”

  不,她知道他永遠不會再打電話來。

  即使從鬼門關走過一遭,想到他,她仍舊覺得心碎。ròu體上的疼痛是可以容忍的,心靈上的缺失,卻是永遠也無法彌補的。

  她已經失去他。

  永遠。

  父母到了醫院’余媽媽忍著眼淚,她努力朝父母笑了一笑。

  可是眼淚卻掉下來。

  是她不好,所以才讓父母擔心。

  下午的時候老闆親自來醫院看她,見到她的父母,滿懷歉疚地說:“文昕是在工作中出的事,公司應該承擔資任。請二老放心,我們會讓文昕得到最好的治療。”

  余爸爸余媽媽都是通qíng達理的人,只是表示感謝。

  老闆怕影響她休息,並沒有在病房待太久,只是安慰她:“醫生說可以復原得很好,你不要擔心。費用公司會承擔,你只要好好康復就好。”

  文昕的聲音徽弱:“我有話想和您談……”

  老闆說:“別擔心工作,我會安排其他人接手。醫生說你現在不宜勞神,有什麼事,等你好了再說。”

  文昕很堅持,於是父母退出去,把病房讓給她和老闆談話。

  “小費不會續約了。”

  “我知道。”老闆神色沉重,“如果談的結果很好,或許你也不會心慌意亂,出jiāo通意外。”

  “我很抱歉……是我的錯,我不應該公私不分……”

  “他選擇不續約,也不完全是因為你的緣故。時川真的開出了業內高價,我自問給不起同等條件。”老闆說,“別擔心這些了,我打算簽下高顏。高顏已經答應,只是他指定要你做他的經紀人,高顏目前這樣紅,我們的合約條件並不是最好,但他說他願意選擇我們,以為你的緣故。

  滴水之恩,湧泉相報,你曾經在他最困難的時候幫主過他,他非常感激。”

  文昕說:“我不適合做這行,汪海離開,小費也不續約。”

  “別說傻話了,這兩件事都不是你的責任。你一直做得很好,公司相信你,我也相信你可以帶好藝人。”

  老闆走後,她陷入深沉的昏睡。麻醉過後極度的疼痛和疲憊讓她筋疲力盡。

  有人握著她的手,掌心溫暖,讓點滴管的藥水不再冰冷。

  她有些吃力地睜開眼睛,才發現天已經黑了,病房裡開著燈,是梁江。

  父母都不在,他獨自守著她。

  見她醒來,他說:“我讓伯父伯母去吃點東西,他們中午都沒有吃飯。”

  她微微點點頭,表示知道。他說:“你嚇壞我了,昨天晚上你一直沒有醒,我看你躺在病chuáng上,覺得自己身在冰窖一般。我一直在想,萬一你醒不過來……我就永遠失去你了……”他掏出一隻戒指,是樣式簡單的指環,鑲著細碎的鑽石,正是她平常喜歡的Tiffany。他說:“今天下班我就去買了這枚戒指。文聽,你願不願意嫁給我?我再也無法承擔失去你的恐懼,所以清你答應我,讓我從今以後,都可以照顧你。”

  他捧起她的手,將滾燙的唇印在她的手指上,他說:“請你答應我,我不想再來一次了。以後你就是我的太太,我開車接送你上下班,再不讓你遭遇任何的危險,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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