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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片荒地得到開墾,適合種植的山丘也被利用起來,蔓草叢生被成排的秧苗取代,田連阡陌,連疇接隴,一眼望不到盡頭。

  在郅玄的主持下,西原國內大舉修路,氏族們有錢出錢有力出力,耗費兩年時間,修成統一標準的官道,將各主要城池串聯一起,交通很是便利。

  官道之外還有民道。

  顧名思義,道路由民間出資,集合國人和庶人的力量修建。工程標準不及官道,卻大大便利的往來商隊和村民,具備重要的經濟和軍事意義。

  官道和民道相輔相成,方便各地聯絡,使西原國的力量更易整合,相比其他諸侯國,調兵速度和整合物資一騎絕塵,縱使是善戰的北安國也望塵莫及。

  趙顥一路行來,為使戰馬不踏傷啃食莊稼,連下三道命令,嚴格約束隊伍上下。

  隨行人員中有部分幾度來訪,知曉西原侯的治政能力。以這位國君的能量,西原國有今日發展不足為奇。只是感嘆一聲,今歲風調雨順,定是豐年。

  部分人首次造訪西原國,看到腳下寬闊平坦的道路,望見大片開墾的田地,估算秋收時的粟麥產量,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震撼之情溢於言表。

  個別城池也就罷了,沿途經過的氏族封地皆能豐產,想做到這一點談何容易,簡直難以想像。

  途經一條大河,隊伍暫停歇息。

  望見立在河中的龐然大物,隨員們集體瞠目。

  十多駕水車並排矗立,每駕高達二十米。隨著輪軸轉動,木輻條帶著刮板和水斗飛轉,源源不斷將河水送入溝渠,再經溝渠流入田間,替代村人和奴隸挑水灌溉,節省相當大的時間和力氣。

  溝渠寬達半米,底部和兩壁光滑堅硬,卻非石砌,而是一種未曾見過的材料。

  隊伍眾人心生好奇,紛紛上前查看,親手觸碰更感到新奇。

  兩名村老恰好蹲在田頭,遇到來人詢問,三兩口吃完暄軟的麥餅,抹掉嘴邊的餅渣,告知對方此物名為「水泥」。

  「水泥?」

  「君上得天授,命人造出此物。」村老驕傲道。

  製造水泥不算困難,缺點是會污染環境。

  考慮到發展的重要性,郅玄做出取捨,專門開闢一處無主荒地,建起成排的作坊,用來製造水泥。

  地方足夠大,又恰好發現合適的材料,郅玄大筆一揮,水泥廠外建起磚窯,主要燒制青磚。

  依照後世標準,這些作坊是妥妥的黑心工廠,黑磚窯。

  擱在現下,卻沒人提出異議。

  在作坊和磚窯幹活的奴隸非但不覺得累,反而覺得輕鬆。尤其是從別國和草原交易來的奴隸,感觸更深。

  同樣是幹活,在西原國每日三頓,隔幾天就能吃到飄著油花的肉湯,滋味別提多美。

  夏天有麻衣,冬天有厚實的袍子,甚至還有鞋子。

  不用挨鞭子,不需要整日幹活,每天有充足的時間休息。

  幹得好有賞賜,往往是一大塊肉,肥多瘦少,用水煮熟能香得咬舌頭。

  住的不是棚子,而是不漏雨的木屋。小國庶人未必能有這樣的生活,遑論是草原上的狄戎部落。

  這樣的日子,他們以前想都不敢想。

  誰要是和他們說,郅玄是黑心的奴隸主,必須起來反抗,估計會被當場飽以老拳,綁起來扭送到監工面前。

  時代發展具備特殊性,當世的認知也同後世存在區別。

  郅玄自以為黑心,在不引起動盪的情況下,儘可能提高庶人和奴隸待遇。對比付出和所得,他認為自己做得遠遠不夠。

  在他人眼中卻非如此。

  在西原國,如果有人當街大喊「國君不仁」,不會有人附和,反而會遭受暴打,打不死就往死里打。

  國君不仁?

  別鬧!

  這麼說的人百分百是腦袋進水,晃不出來沒關係,多捶幾頓就能變得正常。

  北安國下大夫本意是詢問溝渠,不想被村老轉移話題,以水泥為引子,歷數郅玄功業,滿口滔滔不絕,對國君大誇特夸。看兩人的架勢,分明是越說越興奮,能一口氣說上三天三夜。

  下大夫自詡有口才之人,同人朝堂爭辯不落下風,不想在田頭遭遇首敗。自從村老開口,他硬是插不進一句話,始終沒法打斷,遑論是轉移話題。

  村老身無官職,但有實打實的戰功,依功授予爵位,封得田地。

  下大夫腰懸玉環,擺明出身氏族,兩人也無絲毫畏懼,照樣口若懸河,痛痛快快說了小半個時辰。

  中途有騎士打馬而來,族老才不得不停下。

  此地距西都城已經不遠,趙顥擺出全副儀仗,沿官道而行。郅玄接到消息,立即派出甲士,明確趙顥所在的位置,準備出城相迎。

  「見過君上!」

  騎士在趙顥車前下馬,身披全甲,腰懸寶劍,背負強弩,顯然是出自新軍。

  對這支軍隊的戰鬥力,北安國氏族皆有耳聞。尤其是隨趙顥南下的幾家,之前未曾見過,不免好奇望去,果然是威武之士,戰場上的凶兵。

  下大夫回到戰車,隊伍繼續啟程。

  兩名村老站在田邊,目送趙顥的戰車經過。直至隊伍走遠,兩人對視一眼,繼續蹲在田邊,不時吆喝幾聲,不使頑童踏傷粟苗。

  「方才過去的是南趙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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