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0頁
杜正道:「兩位可知文書要如何寫?」
袁少卿躬身:「還請公公提點。」
杜正望著袁少卿:「要據實寫,拿不準的若是也寫出來,就算現在看著清楚,日後流傳下去也恐被有心人利用。」
袁少卿被提點之後,立即明白了,有些事據實詳奏,有些事則要一筆帶過。他來宮中時就料到會是這個結果,雖然得了杜正的話,但……這些總歸不能放在明面上,將來沒有人提及則好,若是萬一再掀起什麼風波,這罪責只能他來扛。
袁少卿出宮時,腦子說不出的混亂,蕭興宗的那些話,皇上的神情,杜正之後的提點,就像一根針刺入他心中,他總覺得蕭興宗說的是真的。
袁少卿打了個冷顫,他不該如此質疑,但他就是無法控制地想下去。
前面就是宮門,宋羨依舊跪在那裡,袁少卿忽然伸手拉住刑部侍郎:「今日大殿中發生的一切,不能說出去。」
兩個人站在風雪中,身體越來越涼。
刑部侍郎點了點頭,事關身家性命,絕不能說。
……
大殿中,皇帝一張臉被戾氣籠罩。
「是誰?」皇帝道。
蕭興宗這樁事絕不可能是意外,必然有人在暗中故意安排。
杜正低聲道:「鬧出這樣的事,按理說,得利的自然是廣陽王一脈。」
廣陽王一脈可能為了給廣陽王復仇,故意如此,而且這件事鬧出來之後,皇上也不能輕易再向嘉安郡主下手,否則豈非證實了蕭興宗的話?
杜正接著道:「可……又不像,宋節度使顯然不知曉蕭興宗能開口說話,否則就不會在這裡惹怒聖上。」
第三百八十七章 心疼
皇帝聽著杜正的話,不得不將宋羨方才種種再回想一遍。
杜正道:「若說宋節度使有意如此,為了事發之後逃脫干係也不是不可能,但……奴婢細想一下還是覺得不太對,畢竟宋節度使請皇上下令嚴審押送蕭興宗之人,若他在這裡動了手腳,豈非自己也有被查出的危險?」
一個在背地裡搗鬼的人,總會有些顧慮。
皇帝看向杜正:「也許另有人在背後算計。」
杜正應聲:「拿出去的毒藥從前用過,按理說不會出差池,到底是差事辦砸了,還是故意為之就要審之後才知曉。」
「你帶著人去審,」皇帝看向杜正,「將所有細節都要問得清清楚楚。」
杜正應聲:「出了這種事,叩謝天家還能信任奴婢。」
皇帝揮揮手:「去吧!」殿前司的軍使是他委派的,杜正從中做安排,連李佑都不知曉內情,現在出了事,雖然他懷疑許多人,但不至於連杜正都猜忌。
杜正站起身提醒道:「是不是也該讓宋節度使回去了?」
皇帝冷聲:「都按他的心意查案了,他還跪在那裡做什麼?」
杜正帶著人退下去,皇帝坐在大殿中,看著桌案上的奏摺,想想方才大理寺少卿和刑部侍郎那戰戰兢兢的目光,心頭的怒火委實壓不下去。
就算都辦妥當了,蕭興宗說那些話時,周圍有多少官員在?難道他們心裡就沒有半分質疑?
蕭興宗除了這些話,還透露了什麼?
宋羨和嘉安郡主又知曉多少?現在壓下去了,將來會不會有人舊事重提?
到底是不是有人在背後搗鬼,有意挑起事端,如果他現在尋藉口懲治了宋羨和謝家人,就算順利打壓了宋羨和謝家,也會因此失去威嚴,再有人藉機篡位……
他坐了十幾年的江山,卻到現在也覺得帝位不穩,只因為他沒有子嗣,身邊還有兩個年富力強的弟弟窺伺。
皇帝拿起奏摺狠狠地丟在地上。
……
熱鬧了一整日,筆墨鋪子門口的人才漸漸散去。
筆墨鋪子的掌柜笑著送客:「諸位明日一早再來吧!」
「粉蠟箋一直都會擺在這裡,」掌柜道,「等下一批貨送過來,就能買到了。」
「下一批貨什麼時候來?年前是不可能了吧?就算來了也不一定買到,掌柜的莫要誆人。」
「就是啊,這粉蠟箋怎麼做的如此慢?」
「你知道什麼?要不說著箋紙難得呢?做好這樣一張,要花費許多功夫,難得的是陳家村賣的價錢便宜。」
「是啊,也就多等些日子,總比看著眼饞強。」
掌柜向眾人施禮道:「等到開春八州之地要開不少紙坊,到時候粉蠟箋也就做的多了,鎮州的商隊說或許箋紙還能再便宜些。」
「還能再便宜?」
「哎呦,這好賣的東西都憑白漲價,難得還能這般實在。」
掌柜笑道:「這是長久的買賣,就像那些線穗,也是越賣越好,越賣越便宜。」
人群中有人道:「聽說箋紙是嘉安郡主做的,是也不是?」
「郡主也是你能妄論的?」
「怎麼不能說?嘉安郡主反正與旁人不同,前幾日嘉安郡主還來過我的鋪子,問我今年的糧價呢。」
眾人嘴上這樣說,但都心領神會,鎮州陳家村那是嘉安郡主長大的地方,嘉安郡主帶著村民做線穗、箋紙、毛氈,大齊攻打偽王時,也是這位郡主帶著人送軍備,廣陽王的後人到底是不一般。
總算將人送走,掌柜將帳目拿給謝良辰看:「等晚些時候我還會核算一遍,到時候送給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