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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藥膳方子後面,是一個略顯青澀稚氣的字跡,將廣陽王妃的藥膳方子重新抄了一遍,應當是小郡主的筆跡。

  睹物思人,許汀真的鼻子發酸,滾燙的眼淚差點就要奪眶而出,她紅著眼睛看陳老太太。

  與許汀真相比,陳老太太就顯得平靜許多。

  許汀真半晌才道:「你這是哪裡來的?為何要給我看這個?」

  陳老太太又從荷包中取出一物遞到了許汀真手裡。

  那是一枚私章。

  許汀真緊緊攥著那玉石小章,翻開一看,上面刻著兩個字:芙娥。

  廣陽王妃喜歡金石篆刻,自己私刻過不少的小章,整理醫書、經方時,還曾笑談以芙娥為名。

  這個小號沒有多少人知曉。

  許汀真是其中之一。

  許汀真攥著那枚玉石小章,此時此刻她反倒鎮定下來,因為身體下意識的將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她接下來要說的幾個字上。

  「她在哪裡?她是不是還活著?」

  這樣的時候,她還是不能直呼王妃,生怕會被人察覺這樣的秘密。

  陳老太太眼前也開始變得模糊,她搖了搖頭:「他們要檢查她的屍身,她逃不走。」

  許汀真牙齒打顫,仿佛喘不過氣來:「誰……誰逃出來了?」

  陳老太太道:「小郡主。」

  十九年前小郡主十四歲,如今該有三十三了,這樣的年紀……

  許汀真心念一動,想到了什麼。

  陳老太太嘆口氣:「不過七八年前郡主也不知所蹤,留下我守著陳家村,幸好……良辰回到了鎮州。」

  有些話不用說的太明白。

  許汀真喃喃地道:「怪不得,怪不得……我總覺得良辰的眉眼很是熟悉,良辰還懂得藥理、藥材。」

  那些都是小郡主教良辰的,良辰的父親還買了山地種藥材,這樣一想所有一切都合情合理了。

  陳老太太點點頭,剛要說話,手腕就被許汀真緊緊地攥住。

  陳老太太對上許汀真的目光。

  許汀真臉上都是淚水,一雙眼睛卻比什麼時候都明亮,仿佛裡面燒著兩簇火苗:「真的嗎?真的是?」

  如果陳老太太敢說謊,許汀真覺得自己仿佛能將眼前的豁牙老太太一口吞了。

  陳老太太頷首。

  許汀真想要笑,但臉上分明滿是悲傷,只不過悲傷背後卻又有著一線希冀,所有的情緒都匯集在一起,竟然有了些許的癲狂。

  「我就說,老天不會這樣……」

  「沒想到我還能看到這一天。」

  許汀真說著站起身就要往外走去:「我去看看良辰。」

  許汀真這般模樣出去恐怕要嚇到人,陳老太太上前將她攔住:「別急,別急,你不是日日都見到辰丫頭,哪裡差著一時半刻?」

  「那怎麼一樣?」許汀真瞪大眼睛,惱怒陳老太太的阻攔,「雖然從前我將良辰當做唯一的弟子,可……」

  可沒想到良辰是廣陽王和王妃的血脈。

  多了這一層,一切又都不一樣了。

  她的從前、如今和往後全都系在良辰一人身上。

  「往後日子長著呢,」陳老太太道,「你先定定神,別嚇著了村子裡的人。」

  陳老太太勸說之後,許汀真才算漸漸冷靜下來。

  陳老太太道:「不是有意瞞著你,良辰也才知曉,還是上次我去官藥局時說給她聽的。」

  許汀真埋怨地看著陳老太太:「我看你是老糊塗了,就該早些告訴良辰。」

  「是,」陳老太太有錯在前,也不敢爭辯,「經過了時疫和狗子的事,我算是想明白了,藏著掖著反而讓良辰沒有防備。」

  許汀真這才想起來問細節,她拉住陳老太太的胳膊:「你跟我去仔細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從頭到尾一字不落地說。」

  這十幾年的艱辛不是一句兩句話能說清楚的。

  天黑下來,陳老太太才算講的差不多了,許汀真先是哭紅了眼睛,之後情緒漸漸歸於平靜,心中失而復得的欣喜和期望一直不滅。

  許汀真道:「該回到屬地,將一切拿回來。」

  陳老太太伸手拍了拍許汀真的肩膀:「不急,你看眼下的陳家村不是很好嗎?旁邊村子的里正都願意來向良辰討主意,辰丫頭心裡有思量,我們就隨著她的意思做就好。」

  許汀真頷首:「我知道。」

  兩個人又坐了一會兒,許汀真還是想要去看看謝良辰,兩個老太太相扶著走回了陳老太太的屋子。

  推開門,撩開帘子,陳老太太點燃了油燈,就瞧見姐弟兩個睡得正香。

  許汀真坐下來,怔怔地望著床上那團小小的影子。

  那影子很小又像是很大,如山嶽般巍峨。

  許汀真走近幾步,瞧見了謝良辰手中還算著算籌,沒有什麼事是輕輕鬆鬆就能做好的。

  想到謝良辰這些日子的辛苦,許汀真又是心疼又是欣慰。

  許汀真輕聲道:「讓她歇著吧,好好歇歇。」

  ……

  瀛州。

  宋羨從衙署出來,去了秦茂行準備的小院子中。

  宋羨坐下看文書,他要在這裡等著蔡戎和吏部、太醫院的官員核查時疫之事。

  宋羨眉目冷峻,來到瀛洲之後,他斬殺了一個副將、兩個軍頭、一個都虞侯,震懾了瀛洲的官兵。現在蔡戎雖然回來了,但有平疫功勞在前,蔡戎也不敢與他做糾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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