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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像他第一次看到謝良辰時的情形,她眉眼間的狠厲和果決,讓他覺得熟悉,似是瞧見了那時候的他。

  睡意再次襲來,將他裹入更深的夢境中。

  不知過了多久,眼前再出現景象時,周邊一片昏暗,只有渾濁的海水從四面八方涌過來。

  宋羨感覺到自己被關在木籠子中,木籠浸滿了海水,他隱約瞧見了一個身影向他而來。

  受傷的眼睛被咸澀的海水蟄的生疼,但他還是一眨不眨地看著那人越靠越近。

  終於那身影到了他面前,素白的手一把將他牢牢地握住,拖拽著他,想要將他和沉重的木籠一起向上拉起。

  顯然她的力道不夠,只能陪著他和木籠一直向下墜去。

  他焦急中就要將那隻手甩開,可她五指收攏陷入他指縫中,無論如何也不肯放。

  海水湧入他的鼻子,讓他胸口炙悶,幾欲暈厥過去,忽然有一道光從頭頂落下,那渾濁的海水瞬間變得湛藍而清澈,眼前的人也愈發清晰。

  那不是一個小孩子,而是個少女。

  一雙清亮的眼眸中寫滿了堅定、冷靜和倔強,身上的衣裙籠罩那束陽光下,發著金黃的光暈。

  那是謝良辰。

  他的木籠子忽然被打開,整個人隨著她向上游去,周遭的海水不再冰冷刺骨,而是帶著一股暖意。

  海面就在他的頭頂,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終於浮出水面,胸口的炙悶也隨之蕩然無存……

  宋羨忽然睜開眼睛,清晨的陽光灑入屋中,雖然還沒能照在床前,他卻感覺到了那抹溫暖。

  宋羨睜著眼睛,一動不動地思量著,這抹陽光與夢中的極為相似。

  半晌宋羨起身,可能是因為睡足了覺,格外的神清氣爽,他拿起常安早就備好的衣袍穿在身上。

  片刻之後,宋羨從屋中走出來,常安從灶房裡端出一碗熱好的三七茶。

  「大爺。」

  常安迎上去說話,誰知剛喊了一聲,手裡的碗就被宋羨接了過去。

  宋羨將三七茶一飲而盡,然後看著常安。

  宋羨道:「兌水了?」

  常安被問得一愣:「沒,沒有啊。」

  「沒那麼難喝了,」宋羨道,「準備點飯食帶著,跟我去練兵。」

  他早就不需要有人在前面披荊斬棘,在背後支持庇護,他會以他的力量穩住局勢,讓人不敢輕易覬覦。

  ……

  宋家。

  宋啟正從書房中出來,不管是他還是親信和幕僚,臉上都是疲憊的神情。

  宋旻出事之後,鎮國將軍府表面上安穩,其實一片混亂,軍營中更是人心動盪。

  商量了一夜,眾人得到一致的結論,李佑會押解宋旻入京,朝廷還會要求宋啟正一併前往,這次入京宋旻的命保不住,宋啟正還要說服皇帝相信他對兒子通遼之事一無所知。

  「大爺去了哪裡?」宋啟正問府中管事。

  管事道:「大爺昨天歇在他自己院子了,今天一早就去了軍營練兵。」

  說是練兵,其實就是為了穩住軍心,告訴將士無論發生什麼事,宋家都會一直留在北疆。

  宋啟正看了一眼身邊的親信。

  親信立即道:「我們也就回營中。」他們能看住將士不去主動向宋羨示好,但誰也不能攔住人心所向。

  人人自危的時候,都怕被扣上通敵的罪名,宋羨卻可讓他們定心。

  宋羨做的沒錯,就像每次征戰,不用被人提點就能出現在最合適的地方。

  宋啟正不能埋怨宋羨,也不能在將士面前質疑宋羨,因為宋羨的舉動挑不出錯處,不能讓宋家內鬥禍及他們麾下將士,宋羨做事愈發有章法,不驕不躁,緩緩圖之。

  等到親信和家將離開,宋啟正才向內宅里走去,走到榮夫人的院子,主屋裡的人影就沖了出來。

  正是面容憔悴,看起來狼狽不堪的榮夫人。

  「老爺,」榮夫人眼睛紅腫,她一把拉住了宋啟正的手,「怎麼樣?可商量出救下旻哥兒的對策?

  這次旻哥兒知錯了,他再也不敢了,只要能讓他活下來,怎麼都行,朝廷是打是罰都可以,若是不行,老爺還有赫赫戰功,怎麼也能換回旻哥兒的性命對不對?」

  宋啟正靜靜地看著榮夫人,半晌他終於開口:「梳洗一下,換件衣服,我帶你去牢中看旻哥兒。」

  榮夫人驚喜地睜大了眼睛:「老爺,妾身就知道老爺一定有法子。」

  宋啟正手臂一揮推開榮夫人向前走去,走了幾步他又停下腳步:「最後一次。」

  榮夫人的笑容僵在臉上:「老爺,您這話是什麼意思?為何是最後一次?」

  第一百一十六章 失敗

  宋啟正沒有理睬榮夫人,徑直走進了主屋。

  榮夫人顧不得別的,快走幾步追了過去:「老爺,您說話啊?」

  榮夫人聲音中帶著驚慌,若是往常宋啟正大約會心軟,但今日不同,他始終沉著臉,眼睛中有遮掩不住的怒氣。

  榮夫人焦急之中沒有察覺,依舊纏上來拉住宋啟正的手臂:「老爺,您不能不管旻哥兒,您還記得嗎?當年裕哥兒和旻哥兒被遼人捉去,您說過只要兩個孩子能回來,您不會再讓他們受委屈,您都忘記了嗎?」

  榮氏再次提及遼人,宋啟正額頭上青筋一跳,伸手一揮將榮夫人甩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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