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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

  他將圖紙捲起,眉眼淡淡:「去喚個暗衛,要他們送去揚州。」

  「不,讓我去。」

  裴明月搖搖頭,眼神堅定:「事關緊急,圖紙絕不可假手於人。我已決計要去,昨夜已發信韓統領,不能更改了。」

  暗衛不見天光,極易不被韓統領信任。守住揚州城非同小可,就算前方有千難萬險,也必須由她親自前去。

  只是於她而言。隻身回揚州,並不那麼令她緊張。而此刻面對蕭雲霽,她卻有些躊躇地站在原地,不敢貿然向前。

  李隼瞧出她的猶豫,有些無奈地搖搖頭,掏了掏耳朵道:「給你們半盞茶的工夫說說話。此番解毒危險重重,有什麼要說的趕緊說,別留遺憾。」

  說罷。他便往前推了她一把,大搖大擺地便走出去了。

  裴明月毫無防備,被他推了個趔趄,踉踉蹌蹌站定,卻踟躕著不敢抬頭。

  近鄉情怯。這些日子她想過許多次見他的情形,如今真站在他面前,反而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蕭雲霽端坐在窗前,靜靜地看著她。半晌,他微微一笑,朝她伸出手。

  「過來。」

  裴明月怔了怔。她低下頭,快步走到他身前,乖乖地將手放在他掌心。蕭雲霽垂下眼,纏滿刀痕的修長手指穿過她的指縫,緊緊扣住她溫熱柔軟的指節。

  「怎麼不說話?」

  他低聲問,唇角仍淡淡地笑著。他平日裡鮮少這樣頻繁地笑,裴明月只怕他已當是訣別,卻又不敢多問,便只是勉強笑了笑,道。

  「只是,不知從哪一句說起。」

  「是麼?」

  蕭雲霽淡聲道:「有件事,我倒是很想知道。」

  裴明月心裡頭亂亂的,一臉悉聽尊便:「殿下問吧。」

  蕭雲霽聞聲抬眸,清冷眼底閃過一絲狡黠。

  「是什麼時候?」

  裴明月怔了怔,一時沒明白他在說什麼。

  「喜歡我,是什麼時候?」

  他語氣裡帶著些微笑意。問得直白坦蕩,反倒將了裴明月一軍。

  裴明月短暫地愣了愣。卻也不隱瞞,歪著頭仔細想了想,微微笑了起來。

  「第一次見到殿下的時候。」

  蕭雲霽蹙眉思忖了一下:「是在御花園裡?」

  「不對。」

  裴明月俯下身,輕輕抵住他的額頭。髮辮自肩頭垂落,同他散落的墨發糾纏在一起。她吐吐舌頭,烏亮眼珠促狹地瞧著他,故意撇了撇嘴。

  「我也記不清啦。反正殿下很晚很晚才喜歡我,根本就不公平。」

  她鼓了鼓雙頰,故作惱怒地蹙起眉頭。

  蕭雲霽瞧出她的小計倆,卻並不同她計較。他笑了笑,抬手輕輕撫上她的長髮。

  「並不是很晚很晚。」

  裴明月哼了一聲,並不相信的樣子:「總是我討好殿下,不要喜歡殿下了。」

  她別過頭,柳葉似的眉毛蹙起來,似方破了冰的春水泛起漣漪。

  蕭雲霽垂眸一笑。他翻過她的手,將掌心朝上。指尖不知何時多出個亮晶晶的東西,帶著他微涼的體溫,輕飄飄地落在她掌心。

  她低頭一瞧,竟是一隻單耳的耳墜。

  耳墜其貌不揚,上頭的珠子也並不名貴,瞧著應當被人戴過很久了。

  「您送我這個做什麼?」

  送這樣簡陋的東西,顯然不是蕭雲霽的風格。裴明月不解地將它拎在手裡,神色迷茫地看著它。

  「物歸原主。」

  蕭雲霽瞧出她的疑惑,抬手輕輕扯了扯她小巧的耳垂。

  恍然間有畫面自眼前一閃而過。她驀然瞪大眼睛,驚訝道:「是我掉在東宮的那個耳墜!」

  那次她去東宮送膳,不小心將耳墜遺落在地上。本以為就此遺失了,不曾想竟在他那裡,還一直留到了如今。

  難道從那時候……

  「殿下?」

  她囁喏著,一時不知該問些什麼。

  「你與我不同。所以,我無法貿然給你承諾。」

  像是瞧出她亂麻般纏繞的思緒。蕭雲霽微微抬頭,與她鼻尖相觸,寒潭般的眼底映出她如桃花嬌俏的容顏。

  「但如若此番有驚無險,我想……」

  他心中似有千言萬語,到嘴邊卻盡數頓住了。蕭雲霽垂眸,有些苦澀地笑了笑。

  「罷了。」

  環在腰上的手慢慢鬆開。蕭雲霽輕輕嘆了口氣,神色有些疲倦。

  「殿下?」

  裴明月鮮少見到他這樣猶豫的樣子,心裡頭即是酸楚,又是不舍。

  半盞茶時間已快到,解毒已然不能再耽擱。

  「去把李谷主請來罷。」

  蕭雲霽側過頭。月光撒在他清冷出塵的側臉,長睫落下蝶翅般陰影,影影綽綽遮掩住眼底複雜的思緒。

  他透支這幾日,應當是極其疲憊了。多遲疑一刻,就多消耗一分精力,不能再拖延時間。裴明月咬咬下唇,縱有千萬般不舍,也將手抽離出他的掌心。

  她強忍住眼底的酸脹,狠下心回過頭。

  「殿下,我走了。」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壓制住尾音的輕顫。

  不出意料,身後並無回應。

  裴明月咬咬牙,抬腳剛要往外走,卻突然被緊緊拉住手腕。

  她怔了一下,還未來得及反應。只覺手腕被用力一扯,身子朝後連連踉蹌,整個人驟然跌入縈繞著淡淡沉香氣息的清瘦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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