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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哇……這麼神氣的東西拿在手裡,以後不就是號令天下,莫敢不從?可是為什麼笑不出來?為什麼自己一點也不覺得高興?只勉qiáng擠出一個微笑:"謝謝。"

  一直走到糙地那頭,才回過頭看他,夕陽將他的影子拉得好長,他立在那裡望著遠處的山,他整個人籠在金色的斜暉,再見了,楊逍……不,是永別了。他與她是兩個世界,這些日子只是一個璀璨的美夢,從此,再無jiāo集。

  回到熟悉的城市,殷梨亭來接機。車窗外是熟悉的吉隆坡街景,她回來了,回到真正屬於她的世界。尾指上還戴著Cartier的三環戒,並不是最貴,她現在只心痛賽尚,那幅賽尚他真的拍到送給她,看見畫的那一剎那,她的呼吸都幾乎停頓。這世上最昂貴的不是這畫,而是自由,所以她想盡辦法終於逃離。

  現在,她自由了。

  她下定決心,將楊逍將星星將鵲橋仙將賽尚將日本將明教將過去幾日的一切統統從記憶中刪除,永遠永遠。

  殷梨亭替她洗塵,與她吃午飯,在間日本料理。看到滿桌的奼紫嫣紅,她突然有掉頭就走的衝動:"我剛從日本回來,你又請我吃日本料理?"殷梨亭手足無措:"曉芙,對不起。"她一直欣賞他的溫文儒雅,可不知為什麼,今天就覺得這溫文儒雅簡直是唯唯喏喏,又想發脾氣了,他突然掏出一樣東西,竟然是TiffanyLucida的戒指,她張口結舌,只聽他說:"曉芙,嫁給我吧。"

  求婚……她又暈頭轉向了,只聽殷梨亭說:"你說過,你最夢想是TiffanyLucida的訂婚戒指,我拿到獎金馬上就買來。曉芙,答應我吧。"

  她岔開話:"你拿到獎金?什麼獎金這麼高?"

  "我們剛剛破獲一大宗軍火走私案。"

  軍火走私,她的臉孔更白了:"殷梨亭,我要考慮一下。"

  他笑逐顏開:"當然可以,我等你電話。"

  她做了一晚上的噩夢,夢見楊逍。夢見他渾身是血,身上全是子彈,她尖叫驚醒,冷汗早已經濡濕了睡衣。天!她一定是瘋了,才會夢到那個大魔頭。她得趕緊想辦法忘掉他,忘得徹底,忘得一絲一毫都不再記得。她抓起電話撥號,久久才有人接,她叫:"殷梨亭!"

  睡意惺松的聲音:"曉芙,早。"

  "我答應你了。"

  殷梨亭未睡醒一樣,過了幾秒鐘才驚喜的叫:"曉芙!你答應我的求婚了?"

  "我答應。"她清楚的告訴他,也告訴自己:"我要和你結婚。"

  結婚……到現在還是不真實的恍惚,拍婚紗照,任由攝影師將兩個人擺布來擺布去,她全然像只木偶。又要換衣服,怎麼要換這麼多衣服?她嘆口氣,接過店員小姐遞上的另一件禮服。走進更衣室,剛剛關上門,突然一隻手伸上來用一方毛巾捂住她的口鼻,一股難聞的氣味令她眩暈,她陷入無邊無際的黑暗。

  好痛!全身的肌ròu都痛。耳中只聽到海làng聲,海làng……她艱難的睜開眼,白花花的太陽毒辣的直she下來,又一陣眩暈。再次睜開眼,才看清自己在甲板上,四周都是茫茫大海。

  遊輪,自己怎麼會在遊輪上?掙扎著想站起來,才發現自己手被繩索捆得緊緊的。旁邊一個滿臉橫ròu的傢伙一臉的笑:"不好意思,紀小姐,在楊先生趕到之前,只好委屈一下你了。"

  楊先生?哪個楊先生,難道是楊逍?

  一想到他的名字就臉色煞白,天空中傳來直升機的聲音,直升機打著旋,發出振耳yù聾的轟鳴,終於降落在遊輪頂層的平台上。她仰臉看直升機,有人下來,她一眼認出來,真是他。

  雖然相處日子不長,可是他化成灰她也認得出來。

  他那樣子,真像是出海來曬太陽的,她緊咬牙根,大魔頭!居然能想出這招來劫持她!

  身旁的滿臉橫ròu卻大聲叫:"楊逍,站住!你再上前一步,我就宰了這臭丫頭。"

  他冷峻的揚起眉頭:"你們要是敢動她一根頭髮,我就叫你們統統下海去餵鯊魚!"

  原來不是他劫持了她,原來他是趕來英雄救美的。她忍不住大罵:"楊逍你個大笨蛋!你這麼單槍匹馬的跑來,怎麼救我?你不是明教左使嗎?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起碼也得帶上浩浩dàngdàng的僱傭軍才對,再不然,也應該帶上什麼核彈生化武器來跟他們換人啊!"

  他笑了,竟然還笑得那樣輕鬆:"他們倒是要求我拿飛彈來換你,可是那樣會威脅到世界和平。"

  "見鬼的世界和平!"她說:"給他們飛彈,我只值一枚飛彈?我以為我起碼應該值一枚核彈呢!"

  滿臉橫ròu終於忍無可忍瞪向她:"閉嘴!"他回頭的那一剎那,楊逍已經出手了。他的身影快得像鬼魅一樣,他出手快得像閃電一樣,一腳飛起就踢掉橫ròu手裡的槍。再接著左手一伸就將她攬入懷中,右手中不知何時多出一把AK-47指著那橫ròu的太陽xué:"陪我們上直升機。"

  太帥了!她忍不住chuī了聲口哨。滿遊輪實槍荷彈的嘍羅瞠目以對,眼睜睜看著他們三人上了直升機,揚長而去,半路還將那橫ròu扔下碧海,真是污染環境。

  成功脫險,比邦德還邦德。直升機飛至小島降落,她仍在回味適才的驚心動魄,他卻毫不留qíng的將她手腕拽住,帶進面前的別墅。她踩到自己裙角,差點跌倒。他臉色冷得像冰一樣:"你穿著什麼鬼衣服?"

  "婚紗啊。"她抱怨:"我正拍婚紗照,就讓人綁架了。"話一出口,差點後悔得找個地dòng鑽進去。他怒不可抑:"紀曉芙!你騙我!我楊逍這輩子最痛恨人家欺騙我!你可以不愛我,但是你不可以欺騙我!"

  她心虛的低下頭:"我騙你什麼?"

  "想當修女?全是屁話!你心中另有qíng人!我告訴你,我楊逍要的東西從來沒有得不到的!當初我真的以為你要當修女才放你走,你要嫁人,只可以嫁給我楊逍一個人!"

  她吼回去:"我死也不要嫁給你!我是殷梨亭的未婚妻,如有異心,天誅地滅!"

  他的臉色更冷了:"好,我這就去殺了那個殷梨亭。"頭也不回的往外走去,她陣腳大亂:"楊逍!你站住,你不准去!"看到那枝AK-47,隨手端起,咬牙道:"楊逍!你再不站住我殺了你!"

  他回過頭來,輕蔑的揚起眉:"殺我?"

  "我……我殺了你這個大魔頭,為社會除害。"

  他輕輕一笑:"有志氣,你行嗎?"迅雷不及掩耳,已"啪"一聲卸下彈匣。反手一揚,澄huáng色的子彈叮叮噹噹落在地上。

  她扔下槍,一字一頓:"我告訴你,你別指望把這個貓捉耗子的把戲玩下去!"扭頭向海邊衝去,懸崖高得令人頭暈,他追過來:"不!"她毫不遲疑縱身躍下。

  無邊的蔚藍包圍上來,她窒息了,死亡竟然如此痛苦。

  沒死成……有楊逍在,想死原來都如此困難。醒來看到他的臉,仍是噩夢一樣。眼淚終於qíng不自禁流下來:"你為什麼要救我?"

  他眼睛迅速的黯淡下去:"我送你回吉隆坡。"

  她怔住了,他神色落寞:"如果我早知道你寧死也不肯嫁給我,我決不會bī你,我一直以為你不是那麼討厭我--看來,我太高估自己了。"他的聲音又苦又澀:"對不起。"

  眼角有眼淚滑落,為什麼要哭,他已答應送自己回去,為什麼還要哭?

  偌大的遊艇,無端端仍覺得空間bī仄。他將船設為自動駕駛,拎著酒上甲板來。她抱膝坐在船尾,他斟了酒,問:"你要不要?"她搖了搖頭,他掉過頭去一口氣飲盡。她抬頭仰望浩瀚的星河,哪一顆是牽牛,哪一顆是織女?可是唯一辯出的卻是銀河,天塹難逾的銀河。

  他說:"已經在印尼領海了,明天就可以見到你的qíng人了,你應該很高興吧。"

  她悶悶的低著頭:"我當然高興。"

  他走過來仔細凝視她:"你並不高興。"

  夜風chuī得人發冷,她自欺欺人的掉過頭去,他卻伸出手來,溫柔的撫上她的臉:"傻丫頭"。這三個字仿佛魔咒,她的目光接觸到他的雙眼,就再也移不開了。他的眼裡有無盡的淒涼與痛楚,就像她自己的眼睛,清晰得令人害怕。她迅速低下頭:"明天你就不要上岸了,馬上回公海吧。你是通緝要犯,一旦行蹤bào露會很麻煩。"

  "你為什麼這麼關心我?你和殷梨亭相愛是跟我認識前還是之後?"

  她不要繼續這樣的談話:"我要去睡了。"

  他猛然抓住她的肩頭:"你看著我!丫頭,你看著我!我到底有沒有猜對?"

  眼淚奪眶而出:"不對,不對!我愛的是殷梨亭,喜歡的是殷梨亭,不是你!"

  他捏得她肩頭好痛:"你撒謊!你喜歡的人是我,你愛上我了!"

  她掙紮起來:"你放手……"他不理,她掙不開,他呢喃一樣:"曉芙,你是我的,是我的……"他吻上來,他的吻像灼熱的火焰,他吻到哪裡,她就像巧克力一樣融到哪裡。手足全都發軟,天上所有的星像是全部墜落下來,墜成一片絢爛的火海。

  清涼的晨風像溫柔的手,拍在臉上鹹鹹的,眼淚gān了,又流出來。她縮在chuáng角,像陷井裡的幼shòu。

  他想替她拭去眼淚,她卻更畏縮的向後躲避。離開海岸越遠,她就覺得絕望的感覺越清晰。他要帶她回日本,他要帶她去他的世界。

  他低聲說:"對不起,我不是存心的。"

  她只是無聲的掉著眼淚,他說:"好,你就當我是存心的好了,也只有這個方法才能把你留下來,你放心,我以後再也不會欺負你。"

  無語,舷窗外萬丈金光的朝陽,她視線卻只是一片清冷的模糊。

  他們經過群島,靠岸加油再繼續前行。他走進來,只見餐盤裡的東西沒有動,她還蜷在那裡。柔柔的心痛瀰漫開來,他該拿她怎麼辦?他縱橫半生,怎麼會拿這個丫頭無能為力?怎麼會栽在她手裡?

  她終於抬起頭來看著他:"我想吃咖喱飯。"

  他說:"那我去買。"

  她話語裡還帶著一絲哽咽:"要很辣的那種。"

  他尋了幾家餐廳,買了份最辣的咖喱飯回來,船上寂靜無聲,只剩下明媚的陽光。空氣里還有她的衣香,混淆著咖喱的氣息嗆上來,他竟然落下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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