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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的欲望便是天底下最可怕的深淵,妖也是。面如金紙的世家子弟低低一笑,視線看向一躍而起的蘇嫿,見她素衣翩翩,拔劍砍向蘇南衣,笑容加深,唇角溢出血跡來。

  有些後悔,後悔當年那一根糖葫蘆,若是那時他接過小蘇嫿的糖葫蘆,跟著她回家,也許能幫她做很多的花燈,一起長大吧。這些年,虛度了太多的光陰,遇見時,太晚,太晚了。

  「公子……」季四嚎啕大哭起來。

  蘇嫿聽著背後的哭聲,沒有回頭,祭出畫軸之後,直接拔劍沖向了蘇南衣,祭出了自己最強的意境圖,雪色劍光劈開昏暗的天空,似是點亮了一絲微弱的光。

  周圍黑暗粘稠如冰冷的湖水,她像是回到了崤山崖底的深水裡,終年如一日地浸泡在無人的荒野,屍骨腐爛,不見天日,又像是走在暗夜的月光小道上,無數次被小道上的蘇南衣無情斬殺,似回到了崤山腳下,在傾盆大雨的巷子裡看到了奄奄一息的少年,那少年冷酷地推開了她,獨自赴死。

  「此招,虛度光陰。」蘇嫿辟出那一劍,斬開昏暗的天際,劍光湮滅之處如湖水般蕩漾開來,浮現出她最強的意境圖,一道月光照亮荒野小道,歲月無度,亘古不變,那道月光割裂出一道細碎的傷口,天空之上,蘇南衣的黑色心燈突然裂開一道口子。

  心燈已破,天地熔爐塌。

  「域。」蘇南衣臉色發白,遏制住沒有吐出鮮血,體內蟄伏的傷口瘋狂地遊走,經脈斷裂又重續,再斷裂。這是大術師的域?唯有域能破域,不對,這不是域,她沒有晉入大術師,這只是一招平平無奇的意境圖,如同桃花幾十年前埋在她體內的殺招。

  這一招是多年前,她在崤山誅殺她時,那個七歲小女孩發出的死亡一招,只不過在多年後真正地成型,橫跨歲月的致命一擊。

  這便是靈物真正的殺招嗎?誰說她們是天底下最弱的存在,被妖物當做口糧,被術士奴役,她所見的兩個靈物,都是天底下極可怕的存在,那麼雲翳呢?當年她殺的那隻靈物,又到底留下了怎樣的殺招?

  蘇南衣遍體生涼,因這一招,感受到了未知的恐懼,今日若不斬蘇嫿,他日,必死於其手。

  「可惜了,你還未晉入大術師,否則剛才那一招便可要了我的命。」蘇南衣殺心頓起,不顧心燈破損,體內重傷,拔地而起,一劍狠狠斬向蘇嫿,「此招,斬情,是我為那個人所準備的。今日斬你於浮屠山。」

  劍光耀眼如日,空氣凝固,時間停滯,大術師的最強一招狠狠斬向蘇嫿,眾人搶救不及,渾身似是陷入泥沼中無法動彈,眼睜睜地看著蘇南衣斬殺蘇嫿。

  要,要死了嗎?蘇嫿看著落下來的那一劍,斬情,這是斬蘇南衣的心魔和塵緣,難怪是她最強的一招,一旦此招成,她便能掙脫心魔,更上一層樓,極有可能進入傳說中的境界,而她祭出最強的殺招之後,心燈枯竭,幾近熄滅。

  術師和大術師天塹之別,她殺不了蘇南衣。

  要認命了嗎?蘇嫿周身氣血翻滾,嘶啞地喊道:「小畫軸。」

  蟄伏在心燈之處的金色小畫軸終於動了,從虛無中顯現出來,懸浮在蘇嫿頭頂,攔下了蘇南衣最強一招。與此同時一雙雪白的仙鶴羽翼從蘇嫿身上顯現出來,溫柔地將她抱在懷裡。

  阿娘?蘇嫿被溫柔的氣息包裹,渾身輕顫,險些落淚,是阿娘嗎?

  電光火石之間,斬情斬下,眾人只覺雙眼刺痛,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五感恢復,只見蘇南衣手中的劍斷成兩截,一幅奇奇怪怪的畫軸浮現在半空中,那金色的小畫軸一半破爛,一半璀璨,耷拉著腦袋伏在蘇嫿的肩頭。

  蘇嫿沒死,眾人內心狂喜,險些要喊出聲來。

  香約大監和殺人僧對視一眼,內心驚駭,怎麼可能,蘇南衣那一劍,可斬大術師。他們巔峰時期都無法攔住這一劍。

  「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蘇南衣面色猙獰,不敢置信地吼道,看著被仙鶴羽翼包裹的蘇嫿,是那個靈物,原來她死後留下的不是殺招,而是守護,守護唯一的女兒,只是就憑守護之翼,根本就阻擋不了她的殺招。

  是那個破破爛爛的金色小畫軸,蘇南衣內心驚懼,感受到心燈破損,無數的生機開始溢散,迎來了最可怕的死劫。

  「我不信,斬情成功我便能進入傳說中的境界,跳脫出凡人命數,我不信。」蘇南衣神色近乎瘋癲,不願意相信自己會失敗,這些年來她蓄妖,滅靈,養劍,都是為了斬今日一劍,斬情愛,親情皆可。

  這一劍本是為了蒼城山那人準備的,誰知蘇嫿未死,劍挑浮屠塔,那她便斬親情,入半步散仙境,可,竟然失敗了。

  黑色心燈上的細小傷口開始不斷地裂開,蘇南衣感受到自己的境界開始不斷下跌,瞬間就從大術師巔峰跌至了大術師邊緣,多年來堅持的道心也有了裂痕。

  「鴉羽。」她召喚雪渡鴉,卻發現雪渡鴉被困畫軸,毫無動靜。

  這些可怕的畫軸到底是什麼存在?還有那個不起眼的世家子弟,竟然是如此可怕的秘術師,若不是他們聯手,六級大妖怎麼會險些喪命?

  原以為老太監和老和尚是她的勁敵,沒有想到她會栽在兩個藉藉無名的後輩手上。

  蘇南衣雙眼戾氣橫生,死死地盯住蘇嫿,她必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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