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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美笑道:“剛剛到花障那邊去了,誰知迷了路,又黑,什麼都看不見,順著小路越走越遠,最後才轉回來。”

  高部長笑道:“我剛才還在和海正開玩笑,說有你這樣漂亮能gān的太太,他卻不看緊些,要當心被別人拐走呢。”

  說笑了一回,洛美又和部長跳了兩支舞,才和容海正跳舞。他問:“你剛剛去哪裡了,我想不是真的迷了路吧。”

  洛美就笑笑:“你難道真的怕有人會拐走我?”

  容海正也笑了笑。

  洛美低聲道:“我剛才遇見言少梓了。”

  容海正“哦”了一聲,問:“他說了什麼?”

  洛美說:“也沒有什麼,還不是意料中的那幾句話。”

  容海正停了半晌沒說話,過了一會兒,才問:“那你跟我結婚,他說了些什麼?”

  洛美抬眼看他,見他漫不經心,像是隨口問問的樣子,於是說:“他有什麼好說的?不過整個言氏家族都不樂意見到我們結婚,我想他也是。”

  容海正就不問了,後來舞會結束,兩人回到新海家裡,洛美只覺得累,泡了個澡,然後早早就睡了。一覺醒來,滿室星輝,玻璃屋頂上一穹的星斗,挨挨擠擠璀璨似海,幾乎如露珠般瑩然yù墮,而身邊的chuáng卻是空的。她心裡奇怪,起chuáng來隨手拿了外套,一邊穿一邊往外走,一直走到露台前,隔著玻璃門看見容海正一個人坐在露台上吸菸,她知道他的失眠症素來十分嚴重,於是也不驚動他,自己回去繼續睡覺。

  剛躺下不久就聽到露台的門很輕地一響,她閉上眼睛裝睡,只聽他放輕步子一直走到chuáng前來,忽然伸手過來替她拉上了沒蓋好的被子,他輕輕地嘆了口氣,竟然十分悵然。洛美本來裝睡是想要嚇他一嚇的,突然聽到他這樣嘆息,心裡倒是一怔。正遲疑還要不要和他開這個玩笑,卻聽他輕聲喚她:“洛美?”她沒有應,他輕暖的氣息拂在她臉上,仿佛俯下身來,離她的臉不過咫尺,她的心怦怦跳著,他最後卻只在她嘴角輕輕地印下一吻,然後拉過被子,在她身側睡下了。

  洛美一動也不敢動。心裡更不知該怎樣才好。在巴黎的一幕幕似乎又浮現在眼前,以前不覺得,現在回想起來,他卻是花了極大的心思在哄她高興,試圖讓她快樂。

  原本以為這場婚姻真的只是一種互惠的利益jiāo換,現在卻讓她發現了他藏在利益後的另一重動機,如果真的牽涉到感qíng,那麼這場jiāo易只怕就要複雜得多了。他果真會信守當初的諾言與她離婚嗎?他是最jīng明的商人,分分計較,沒有收益絕無付出,換過來說,如果付出後沒有他理想的收益,他只怕是絕對不肯收手的。那麼到時自己還能不能順利擺脫這桎梏?

  第二天吃早點的時候,她見容海正微有倦色,於是問:“怎麼?昨天沒睡好?”

  “失眠,老毛病。”他輕描淡寫地說,拿起勺子吃粥,想起什麼似的,“我正要問你呢,昨天的早飯你吃得那麼勉qiáng,想必是吃不慣,為什麼不說出來?這是家裡,又不是酒店,想吃什麼,為什麼不告訴廚房?”

  洛美心中一動,倒有什麼感觸似的,笑著說:“我是要說的,可是忘了,再說今天早上又吃的是白粥。”

  “那你得謝我。”容海正說:“要不是我昨天告訴廚房,你今天就沒有這白粥吃。”他本來是帶著玩笑的意思,誰知洛美認了真,放下餐巾走過去,說:“謝謝。”不等他反應過來,已經俯身親吻他。

  他慢慢地環抱住她,深深地吻著,兩人從前也有過親吻,但都是蜻蜓點水一般,從來不曾這樣纏綿相依,洛美幾乎窒息——他箍得她太緊了,透不過氣。

  過了許久,走廊上傳來了腳步聲,容海正才低聲問:“你是不是有事求我?”

  洛美仍有些窒息的眩暈,只問:“什麼?”

  “沒有嗎?”

  洛美還是糊塗的:“什麼?”

  “沒什麼,我只是受寵若驚。”他淡淡地說,“你無緣無故,不會這個樣子。”

  洛美心裡一寒,臉上卻仿佛笑了:“我們是盟友,你這樣不信任我?”

  他也笑了笑:“我當然相信你。”

  洛美只覺得心裡剛有的一點暖意漸漸散去,慢慢走回自己的位置上去,若無其事地將一碗粥吃完。而容海正也沒有再說話。

  一進辦公室當然就很忙,中午吃飯的時候雖然在一起,但只是說公事。晚上容海正有應酬去陪日本客戶,洛美在公司加班到九點才獨自回家,廚房倒是做了好幾個菜,但一個人吃飯索然無味,嚼在口裡如同嚼蠟,敷衍了事。

  吃過了飯就看帶回家的公文,一直到十二點鐘了,容海正沒有回來,她也不管,隨手關了房門自睡了。

  容海正凌晨兩點鐘才到家,有點酒意了。傭人們早就睡了,他自己上了樓卻打不開房門,叫了兩聲“洛美”也聽不見有人應。臥室外是個小小的起居室,有一張藤椅在那裡,他又困又乏,酒力又往上涌,嘆了口氣坐在了藤椅上,只說歪一歪,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洛美早上醒了,想起容海正一夜未歸,心裡到底有點異樣。誰知一開房門,起居室里倒睡著個人,嚇了她一跳。再一看正是容海正。醉深未醒,下巴上已經冒出了胡茬,他甚少這樣子,平日裡大修邊幅,難得看到這樣一面,倒覺得年輕許多。洛美搖醒他,叫他:“回房睡去。”他倒清醒了很多,抬起眼來望了她一眼:“怎麼,你不生氣了?”

  洛美不說話。他嘆了口氣,說:“我知道了,你那天見了言少梓,就後悔跟我結婚。”

  洛美臉色微變,說:“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們是為什麼而結婚?我父親、我妹妹的死還沒查出個水落石出,你認為我和言少梓還會有什麼?”

  容海正翻了個身,說:“我不想和你吵架。”

  洛美徑直走出去,就在起居室那張藤椅上坐了下來。房間裡靜了下來,過了好久都無聲息。四姐上來問她,說司機已經等著了,早餐也要涼了。她看了表,自己是要遲到了,於是沒有吃早餐就坐車走了。

  在辦公室里忙到快十點鐘,接到孫柏昭的內線電話:“容先生在辦公室等您。”

  她就過去他的辦公室,孫柏昭也在,所以她坐下來沒說話。旋即孫柏昭走了,辦公室里只剩了他們兩個人了。偌大的空間,他的辦公室又是開闊通透的設計,四處都是玻璃與窗子,寬敞明亮,洛美卻有種透不過氣來的感覺。

  容海正一支接一支地吸菸,直到嗆得她忍不住咳嗽,他才掐熄了煙,將一個紙盒推到她面前,說:“四姐說你沒吃早飯,我順便給你帶來了。”

  洛美說:“我不餓。”

  他“哦”了一聲,又點上了煙。洛美就說:“沒事的話我走了。”接著站起來,他卻也一下子站了起來,突然抓住了她的胳膊:“洛美!”

  她望向抓住她胳膊的手,他終於又慢慢地鬆開了。

  中午吃飯的時候,兩個人都無話可說,等到晚上回了家,在餐廳里吃飯,連四姐都覺出了異樣,做事都輕手輕腳的。

  洛美覺得心裡煩,容海正開著筆記本電腦看紐約股市,他一做公事就不停吸菸,嗆得她咳嗽起來,他覺察到了,關上電腦起身到書房去了。洛美雖然睡下了,但一個人在chuáng上輾轉了好久才睡著。

  一睡著就恍惚又回到了家裡,只有她一個人在家,huáng昏的太陽照進來,給家具都鍍上一層淡淡的金色。她獨自在廚房裡忙碌,做了很多菜,又煲了湯,心裡只在想,怎么爸爸還不回來?好容易聽到門鈴響,急忙去開門,門外卻空dàngdàng的,正奇怪的時候,突然有人從後面緊緊勒住了她的脖子,她拼命掙扎,拼命掙扎,終於掙扎著回過頭,卻是洛衣。她臉上全是血,兩眼裡空dòngdòng的,往下滴著血,只是叫:“姐姐!”伸出手來又掐住她的脖子,“姐姐,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嚇得她拼命地尖叫起來,一邊叫一邊哭。

  “洛美!”她終於從噩夢裡掙脫出來,那溫暖的懷抱令她覺得莫名的心安。她還在哭,他拍著她的背:“沒事了,沒事了。”

  她漸漸明白過來自己是又做了噩夢,抽泣著慢慢鎮定下來,他隱忍地吸了口氣,抱著她慢慢坐在了chuáng上。洛美聽見他倒抽冷氣,低頭一看,這才發現他腳踝處蹭掉了一大塊皮,正往外滲著血,不由得問:“怎麼傷成這樣?”

  “剛剛在浴室里絆了一下。”他笑了笑,“不要緊。”洛美這才發覺他雖然穿著浴袍,但胳膊上還是濕漉漉的,想是聽到自己哭叫,就立刻趕了過來。她不由得覺得歉然,下chuáng去尋了藥箱,幸好裡頭有藥,於是將止血棉沾了消炎粉往他傷口上按住了,只說:“怎麼這樣不當心呢?”

  “我聽到你叫了一聲,怕你出事。”他看她不甚熟練地撕著膠帶,“不要弄了,明天再說吧,一點小傷不礙事。”

  洛美只管低了頭包紮好了傷口,才說:“雖然是小傷,萬一發炎就麻煩了,還是注意一下的好。”她本來是半蹲在那裡,細心地貼好最後一條膠帶,用手指輕輕地按平,才問:“疼不疼?”

  他笑了一笑:“以前一個人在貧民窟,受過不知多少次傷,從來沒人問過我疼不疼。”她不由得微微仰起臉來,他仿佛是猶疑,終於慢慢地伸出手,撫上她的臉,他的手指微涼,過了一會兒,他終於低下頭來親吻她,他的吻很輕,仿佛怕驚動什麼。洛美覺得仿佛有堅冰緩緩融化,身子一軟,不由自主被他攬在懷中。

  “洛美……”他帶著一種遲疑的、不確定的語氣,在她耳畔低低地說,“我們生個孩子好不好?”

  仿佛冰涼的冷水澆在背上,她一下子推開他:“協議里不包括這項,你沒有權利要求我替你生孩子。”

  他的身子僵在那裡,她話出口才有點後悔,自己語氣實在是不好,他已經眯起眼睛,嘴角仿佛是冷笑:“官洛美,我知道協議是什麼,你放心,我會遵守協議。”不等她再說什麼,站起來就摔門而去。

  第二天一早起來,天氣就是一種灰濛濛、yīn沉沉的調子。氣象台又發了颱風警告,預報保羅號颱風將於晚上經過南灣。在上班的車上,洛美也只是將早報翻來覆去地看,因為不知道要跟容海正說什麼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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