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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美一笑:“我喜歡,因為它gān淨利落,絕不拖泥帶水。”

  他們幾乎是匆忙地舉行了婚禮。在巴黎市區的一間小小教堂里,證婚人是臨時從街上找去的,以至於牧師猜疑他倆是否是私奔的羅密歐與朱麗葉。

  不過,他們到底是結婚了。

  本來,容海正建議回國後再舉行婚禮,但洛美堅持在法國結婚。

  “這樣才出其不意。”洛美說,“我們一回國,就可以給他們當頭一棒。”

  容海正很以為然,但在洛美私心裡,在晚上她躺在chuáng上輾轉反側時,她明白,她害怕結婚的場面。她害怕那種十分莊嚴肅穆的氣氛,害怕威嚴的神父問自己是否真的愛容海正。她與他的婚姻只是相互利用的手段。在每個人的心靈深處總有自己真正信奉的神靈,而她害怕那個神靈的質問。

  更重要的是她懷疑自己,她懷疑自己會不會在婚禮中逃掉,或者,她會說出“不願意”來。

  而且,洛衣的婚禮似乎仍歷歷在目,她實在沒有勇氣在國內為自己舉行一場婚禮。依著他素來的作風,以及他們現在的處境,那婚禮必然會特意招搖盛大得令她恐懼。

  所以,她輕輕地嘆了口氣,無言地摩挲無名指上的指環,他出手闊綽,十二克拉的全美方鑽,戴在指間光芒璀璨,用亦舒的話來說,真像一隻麻將牌。他是那家百年名店的VIP會員,珠寶店經理從他們進門伊始就畢恭畢敬,末了還一徑恭維:“夫人真是好眼光。”其實不是恭維她挑戒指的眼光,而是恭維她挑丈夫的眼光吧。

  容海正應該比她想像的更有錢。因為簽署結婚文件之時他的律師相當不悅,甚至當著她的面毫不客氣地說:“容先生,請允許我最後一次提醒您,您沒有簽署婚前財產協議。”她沒有發脾氣,而容海正只是對著那名固執的英國人微笑:“謝謝你,我知道了。”

  而幾個月前,自己坐在言少棣的車中時,曾經想過手上戴上戒指會不會習慣,沒想到現在真的有了這一天。

  她又長長地嘆了口氣,閉上了眼睛,將頭埋入枕頭深處。

  朦朧中,自己回到了家裡,父親在廚房做飯,洛衣在房裡看電視。她高興地走過去,洛衣卻像沒有看到她一樣,她連連喚她,洛衣卻睬也不睬,她轉身去找父親,他竟然也不理她,仿佛她是透明的一樣。她急得要哭,突然之間,全身是血的洛衣出現在她的面前,臉上一片血ròu模糊,她嚇得尖聲大叫,洛衣卻伸出手來抓住她,厲聲叫:“是你害死了我,姐姐,為什麼?為什麼?”

  她抱著頭拼命地尖叫,洛衣那血淋淋的手卻一直伸過來,伸過來……

  她被搖醒了,茫然地望著四周,然後,她發覺容海正正擔心地看著她。他說:“做了什麼夢?你嚇得又哭又叫。”

  她茫然地搖了搖頭。他說:“你一頭的冷汗。”起chuáng去拿了gān毛巾給她,又倒了一杯水讓她喝下去。

  她終於緩過勁來,她說:“吵醒你了。”

  他只笑笑:“沒關係。”溫柔地拍拍她的背,“睡吧。”

  她不敢睡了,她發現他也沒有睡,於是她問:“怎麼了?”

  “我向你說過我的失眠症。”他說,“可是,你沒有說你做了什麼夢。”

  她遲疑了一下,還是說了:“我夢見洛衣了。”

  他問:“你經常夢到她?”

  “是的,幾乎每個晚上。”她顫抖了一下,“我擺脫不了。”

  “你擺脫得了的。”他的聲音不緩不急,有一種奇妙的、安定的作用,“只要你想,一切反正是發生了,你無法挽回了,所以你不能去想了,或者,你明天再去想,今天你不能想了,你要睡了。”

  他的臂懷溫暖,她慢慢地闔上眼睛,說:“結婚前沒有告訴你,對不起,吵醒了你。”

  他輕輕地“噓”了一聲,她將頭靠向了溫暖的地方,不一會兒,她重新睡著了。

  出乎意料,這一覺她平穩地睡到了天亮,一直到容海正將她叫醒。

  “該吃午餐了。”他將她從一大堆軟枕中挖出來,“快點醒醒。”

  她咕噥了一聲,這難得的睡眠令她留戀,她重新鑽入了軟枕下。

  “十二點了。”他將她重新挖出來,“再睡下去要餓壞你的胃的。”

  她努力地往裡縮,像一隻想縮回殼裡的海螺,可是他撓她痒痒,捏她鼻子,令她無法再睡下去。

  “不要鬧!”她驀地睜開眼睛,倒被一張容海正的面部特寫嚇了一跳。

  “怎麼?今天我很帥嗎?”他問。

  “不是。”她答,“是很醜。”

  於是他拿起枕頭作勢要打她,而她赤著腳跳到了地板上逃掉了,但他笑著追上去抓住了她,俯下身親吻她。他的吻帶著清涼的薄荷香氣,還有煙糙的味道,那些男子特有的氣息,令她覺得有種微妙的悸動與心安,仿佛這真的是傳說中的蜜月了。

  他們並沒有在巴黎過完蜜月。事實上,在婚後他們只逗留了兩周就動身回國。

  容海正提前數日打了個電話回去,讓他的秘書到時去機場接他及容太太。

  秘書怔了一下,大約詫異老闆去度假怎麼就帶了位老闆娘回來了,但他是容海正一手調教出來的人,絕不多問一個字,只答應了一個:“是。”才請示,“既然夫人一同回來,那麼仍然住酒店嗎?”

  容海正說:“不用住酒店,酒店不方便。”

  秘書是極會辦事的人,於是問:“那麼暫時住公司在新海的那套房子,可以嗎?”

  容海正答應了,所以回國一下飛機,他們就去了新海。

  房子是他名下地產公司新建的,二期正在發售中。容海正的秘書很是能gān,幾日工夫,家具布置,一應俱全,連司機傭人,全部都安排妥當了。

  洛美一下車見了整齊小巧的房子就有三分喜歡,走進去一看,觸目都是蒼綠可愛的室內植物,一桌一幾,纖塵不染,就更高興了。

  上樓一進臥室更覺好了,原來整個臥室的屋頂都是qiáng力的透明玻璃,配上可伸縮的遮光板,仿佛童話中的玻璃屋子。

  “晚上躺在chuáng上就可以看星星。”容海正說,見她很喜歡的樣子,就開玩笑,“封個紅包給孫柏昭吧,看來他辦事很討老闆娘的歡心。”

  洛美不由得瞥了容海正一眼,在一旁的孫柏昭卻像是在看天方夜譚一樣。因為容海正御下極嚴,從來不苟言笑,所以見到他與洛美說笑,孫柏昭心裡想老闆果然是墜入qíng網了,所以才匆忙結婚。以前總覺得自己這位老闆是鐵石心腸,現在看來,真命天子一出現,鐵石也化成繞指柔。

  第二天洛美起chuáng,先梳洗化妝,挑了仙奴的一套淺咖啡色的套裝換上,容海正向來起得晚,這時才起chuáng,看了她的樣子,調侃她:“怎麼,見工去呀?還是讓人見去?”

  洛美說:“頭一天去上班,當然慎重一點。”又問,“我忘了問你,你手頭有多少常欣B股?”

  容海正已進了盥洗間:“等會兒再說。”

  洛美追進去:“不要用我的牙刷。”看到他手上拿的正是自己的,伸手奪下,憤然道,“你怎麼有這種壞習慣?你自己沒有嗎?”

  他眯起眼來笑笑:“老婆,大早上生氣會生皺紋的。”

  洛美不睬他,去衣帽間挑配衣服的手袋,說:“我們幾時抽空去拍幾張合影吧。昨天那個傭人四姐就問我,怎麼沒看見我們的結婚照片,我說留在法國了沒帶回來。”

  聽見盥洗間裡只有嗡嗡的電剃鬚刀的聲音,就稍稍提高了聲音:“容先生,你聽到了嗎?”

  “我比較喜歡人家叫我容總裁的。”容海正終於出現在了盥洗間的門口,半開玩笑地說。

  “是,容總裁。”洛美打開衣櫥,伸手取了條領帶,“這條很配我的套裝。”

  他揚揚眉:“為什麼要穿qíng侶裝?”從她手裡接過那條領帶,開始打結。

  “這樣會給人我們夫妻恩愛的印象。”洛美一邊說,一邊替他理好領帶結。

  他抓住了她的手,問:“我們不恩愛嗎?”

  她沒有回答,只說:“下樓吃飯吧。”

  早餐是西式的,洛美早晨起來吃不慣這些,將三明治里的醃ròu挑了出來,將麵包吃下去,吞了一杯牛奶了事。容海正是看著報紙吃掉早餐的,而後兩人一同乘車去公司。

  照例,他們遇上了塞車。

  車塞得水泄不通,洛美見怪不怪,拿起車上準備的早報看,目光在花花綠綠的娛樂新聞里徘徊:“我們住在新海不是辦法,每天早上,這段路是必塞的。”

  容海正說:“用不了多久,我們就可以搬到平山去住了。”

  洛美闔上報紙,問:“你真的有信心買下言氏家族的祖宅?”

  “有錢能使鬼推磨,有錢再加上一點不擇手段,什麼事辦不到?”容海正輕鬆地說,“這個世界上,最有用的就是錢。”

  洛美說:“大不了將常欣bī迫破產,你還有手段bī他們賣祖宅不成?那言家豈不是永遠都翻不了身?”

  容海正揚眉:“我謀的就是這一步,你等著住平山的言家大宅吧。”

  洛美就不再問了。等到了公司,開完行政會議,容海正親自將她引到她的辦公室,並且打開了窗簾。

  “看對面。”他說。

  洛美往外一望,他們所在的宇天大廈對面便是仰止廣場。宇天大廈與仰止大廈遙遙相對,她在樓下就注意到了。這時望去,整個仰止廣場盡收眼底。

  “怎樣?我們和敵人是面對面的。”他指了指隔壁,那是他的辦公室,“我們兩個是肩並肩的。”

  洛美聽他說得有趣,不由一笑。容海正問:“中午去哪裡吃飯?”

  洛美打開桌上的電腦,說:“才吃了早飯又要吃午飯?先去工作吧,免得員工說你偷懶。”

  容海正於是按下了桌上的內線電話:“小仙,你進來一下。”

  進來位斯文的女孩子,有一雙頗有靈氣的眼睛,聲音也很好聽:“容先生、容太太,有什麼吩咐?”

  “洛美,這是你的秘書,她叫小仙。”

  洛美就笑了:“當真是人如其名。”

  容海正說:“公司里的事你先問小仙吧,我先回辦公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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