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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喬敏顯然也想起這茬,頓時語噎,她昨天……那不是被太子那模樣弄得有些茫然,手足無措下才憋出那麼句話麼。

  誰知道太子那麼脆弱,一句話就能哭起來。

  但面子不能丟,喬敏道:「可別忘了這兒是誰幫忙找到的,你個沒用鬼。」

  這下扶姣不吭聲了,趙雲灃的確是喬敏的人幫忙找到的。

  她看著趙雲姿半天,嘟噥道:「但消息可是我從沈崢口中撬出來的,姿娘。」

  兩隻小孔雀你吵我嚷、針鋒相對的模樣,讓剛祭拜過的趙雲姿有再多的郁懷,都要被逗笑了,實在無法再保持面無表情的模樣,不由彎眸,「你們——可真是對冤家。」

  輕輕柔柔的聲音,卻讓倆人同時安靜下來。

  大抵是性情太不相同,扶姣和喬敏對待趙雲姿這類的同齡娘子,都會下意識更溫柔些。

  抽出手,趙雲姿面向二人,深深俯首作揖,「二位大恩,趙雲姿沒齒難忘,今後但有所求,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她那樣纖弱的身形,言語間卻極是鏗鏘有力。

  這樣的場景,扶姣跟著李承度不知經歷過多少,比喬敏多了分鎮定,從容扶起趙雲姿道:「姿娘,你方才也說了今後但有所求,這今後是何時還未可知呢,所以為了回報這份恩情,你也得把自己養好些。」

  喬敏難得附和她的話。

  趙雲姿笑,「我省得的,紈紈放心,我不會那麼傻,故意糟踐自己。」

  她的情況此前確實不大好,都被大夫斷定了時日無多,但在收到扶姣那封信後,硬是一日比一日好起來,如今還安然撐到了洛陽。

  她道:「仇者將去,親者尚在,為了爹爹和你們,我也會保重的。」

  扶姣嗯了聲,和喬敏一左一右走在她身旁,又不經意提起了之前的想法。

  「那我信中說的那件事,你怎麼想呢?」她道,「如果是我提的後者,那就要早做準備了。不過也應當要不了多久,天下之大,幾個相似之人找起來還是輕鬆的。」

  這後者,就是找十個八個和徐淮安相似之人待在趙雲姿身邊,作為慰藉,讓她漸漸脫離苦海。

  喬敏早聽過這番理論,對此深以為然,「我覺得此法不錯。」

  趙雲姿面上微紅,本該惆悵的話題,從她們口中說出來,是怎麼都無法低落了。

  她搖頭,輕聲道:「且……容後再議罷。」

  她了解自己,既心中有了徐淮安,再來一個多麼相似的人,也不可能替代他。

  倒不如……紈紈提出的第一個辦法,聽起來也不錯。

  …………

  沈家父子行刑當日,扶姣沒有陪趙雲姿同去,隨行之人是王六。

  她對沈崢雖沒有感情,但也沒有特別深的仇恨,沒有興趣特意去看他臨死前的模樣。

  聽說沈崢選的是鴆酒,某種程度上他也是極好面子的人,白綾處死不免形狀可怖,鴆酒大致能保持生前容貌。

  他是在獄中都不忘保持翩翩風度的人,死後不想太辱顏面,也可以理解。

  慢慢盪在鞦韆上,扶姣眼中映入聽泉先生的字句,腦海中卻不由浮現這幾年來的種種,阿娘、爹爹、沈家父子和途中所有經歷過的生死,忽然間就懂得了「死去元知萬事空」一句的意思。

  烈日灼目,扶姣不由抬首,將書卷蓋在面上,如此輕輕晃著晃著,就倚著鞦韆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身前立著熟悉的高大身影,為她擋去艷陽,手持那本熟悉的書,正凝眸靜看。

  聽得動靜,他回首看來。

  「什麼時辰了?」扶姣抬手揉了揉睏倦的眼,迷糊問。

  「未至午時。」

  扶姣喔一聲,才發現身上蓋著披風,他不知站在這兒為她擋陽光多久了。

  「那兒的事,都已處置好了嗎?」她問的是上午沈家父子的行刑。

  李承度頷首,合上書,「已收斂好。」

  他會讓沈家人都在同一塊墓地中。

  扶姣嗯了聲,慢慢又晃起鞦韆來,起初是小小的幅度,而後在李承度的推拉下,那盪起的幅度變大,她朦朧的睡眼也隨之漸漸清明。

  朝夕相處這麼久,她能感覺到李承度此刻的心情,像是了卻了一樁心事般放鬆,又像是終於達成所願那一瞬間的空蕩蕩。

  她微微偏首,仰眸瞧去,他仍是很專注地看她。

  「上來。」扶姣作出口型。

  李承度目測鞦韆的大小強度,坐上去,如此變成了他環抱扶姣慢慢盪悠。

  自然而然在他懷中找了個舒適的位置,感受著身體懸空的輕快,扶姣有一搭沒一搭地問:「選定日子了嗎?」

  沒有明指,李承度也知她問的是登基大典。

  「一月後。」

  一個月……扶姣懶懶想,那還是蠻趕的,估計這陣子禮部得忙得團團轉。

  「恭喜你啦。」她這聲道賀因著才睡醒,顯得軟綿綿沒什麼力量,卻讓李承度莞爾,「多謝郡主,同喜而已。」

  哪有什麼同喜啊。扶姣小聲嘟噥,「又不是我當皇帝。」

  過了幾息,她才意識到這話的含義,突然睜圓了眼看向李承度,「……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嗎?」

  李承度微微揚眉,「郡主以為呢?」

  她眨眼,仍不敢確定,「選在了同一日?不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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