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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趟鴻門宴,推自然是推不掉。只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了。

  蘇雲清抬手按住額頭,只覺得腦殼疼。近來她大概時運不濟,麻煩事一件接著一件。

  蘇家家主蘇倫兩個年長的女兒已經出嫁,家中唯有一個幼子,沒有得力的榜首。蘇雲清來了之後,主動跟他學做生意,許是有些天賦,半年就有模有樣了。上個月,蘇家在北邊的馬場出了事,蘇綸將家中諸事託付給蘇雲清之後,帶人前去處置。剛才負責跟他聯絡的婢女采藍來報,蘇綸在北境失去了蹤跡。

  西州是大昌的西北門戶,控帶山河,踞天下之肩背,為河東之根本,古今兵家必爭之地。大昌常年與強大的土默特部對峙,雙方時戰時和,關係微妙。前段時間,土默特部一騎突襲重鎮同府,守將潘毅為了保護百姓撤退後方,失手被俘。

  而蘇家供應西州東勝軍的馬場,恰好就在同府附近。

  蘇雲清越想越怕,驚得掉了茶盞,才有開始的那一幕。

  「采藍,這件事先瞞著嬸嬸。再多派些人出去打探消息,尤其是來往大昌和土默特部的商隊,花多少銀子都無妨。」

  「是。」采藍退出去。

  蘇雲清在屋中走來走去,蘇綸常年往來邊境,經驗豐富,身邊又有高手保護,一定不會輕易陷於險境。可眼下音訊全無,著實令人擔憂。如果朱承佑沒有遠行,蘇雲清還能找他商量一下。現在無人可以仰仗,她告訴自己,最要緊的是不能慌。

  說是不能慌,可手指卻抖得厲害。

  采綠上前握著她的手,輕輕往裡呵氣:「小姐是不是覺得冷?一會兒奴婢再給您添個炭盆。」

  采綠從小就在江寧織造府,一直照顧蘇雲清。沒有人比她更清楚,小姐到底改變了多少,甚至可以說,完全變成了另一個人。

  從前的小姐,被保護得太好了,如同養在溫室的嬌花,經不起風浪。這大半年來,小姐失去過往的記憶,反倒迅速成長起來。

  可她知道小姐無數個夜裡的輾轉反側,秉燈夜讀所下的苦功。

  失去記憶的迷茫和害怕,也許旁人都無法體會。

  她曾無比感恩姑爺把小姐接到了身邊,免了她們主僕二人顛沛流離,無家可歸。但小姐太依賴,太相信姑爺了,天真地以為只要在他身邊,就永遠會有人為她們擋風遮雨。

  直到現實狠狠地打了她們一巴掌。

  蘇雲清慢慢鎮定下來,走到書桌前坐好,讓采綠過來磨墨。

  她寫的字,不是閨閣女子常用的簪花小楷,反而走勢強勁,自成風骨,見過的人都讚不絕口,夸有大家風範。

  蘇雲清寫完,像往常一樣拿起紙欣賞,「采綠,我的字如此好看,到底是誰教的?」

  采綠仿佛被噎了一下。這字是當初姑爺還在江寧時手把手教的,然後小姐又經年累月臨摹他的字帖,學了七八分像。連姑爺自己都說,有時分辨不出小姐和自己的筆跡。姑爺的墨寶,在才子遍地的京城都能排得上號,他寫的青詞更是頻得皇上稱讚。可采綠哪敢提過去的事,「姑爺」二字更是禁忌。

  蘇雲清也不是真心想問答案,自顧說到:「嗯,跟老師無關,應該是我太優秀了。」

  采綠:「……」

  「把信送出去吧。」

  *

  晚些時候,蘇家主母鄒氏帶小兒子蘇聰到訪。鄒氏生得慈眉善目,身量嬌小,因為纏足行動很緩慢。

  蘇雲清扶她上坐,「嬸嬸怎麼過來了?」

  鄒氏笑著說:「前些日子托雲想閣給你作的秋衣,今日剛好送來。你快瞧瞧,合不合心意?」

  幾個婢女手捧著衣裙逐次上前,那些裙裳用料講究,繡花式樣精美時鮮,比起高門大戶的也毫不遜色。蘇雲清忙說:「嬸嬸總給我做新衣,箱籠里都塞不下了。再說,我平日也穿不上這些。」

  為了行動方便,她出門一向穿輕便的男裝,漂亮繁瑣的女裝都束之高閣。

  「女兒家愛美,你正是如花的年紀,哪能整日穿男裝。」鄒氏拉她坐在身邊,「我兩個女兒出嫁以後,家裡就冷清多了。幸得有你,我還能張羅張羅,千萬別跟我客氣,顯得生分。」

  蘇雲清乖巧地點了點頭。鄒氏身體不好,蘇綸的事她不敢透露半句。

  蘇聰見狀,立刻跑過來,硬要擠坐在她們之間。

  鄒氏隨了他,「這孩子,真是拿他沒辦法。」

  蘇聰今年十歲,小模樣兒生得招人喜歡,脖子上掛著金玉打造的長命鎖,手裡還捏著個糖人。他是蘇家獨子,又是鄒氏夫妻上了年紀才得來的,疼得跟眼珠子一般,平日捨不得打罵,千依百順。

  自從蘇雲清來到蘇家,蘇聰就對她橫挑鼻子豎挑眼,還想盡辦法捉弄。兩個人打打鬧鬧,本也相安無事。只是前些日子,蘇雲清被臭小子逼急了,抓他在膝頭,朝著小屁股一通「啪啪」地打。

  當時蘇聰被打懵了,飛奔回自己的房間,半日不肯出來。蘇雲清還擔心他事後向鄒氏告狀,結果卻不了了之。

  那以後這小子倒是消停了不少。

  此刻,兩個人互相做了個鬼臉。蘇聰撇開頭,「哼」了一聲。

  鄒氏見慣不怪,逕自問蘇雲清:「聽說王府給你下帖子了?」

  蘇聰忙豎起耳朵聽。

  「王妃叫我過府敘敘。」蘇雲清儘量說得輕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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