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傑克偏開頭,對於助手揭穿他表示不滿。
「話說,剛才的是什麼聲音?」
潔妮一邊將神父龐大的身軀往手提箱大小的箱子裡塞——最詭異的是身軀的大部分還真塞進去了,這一點都不科學。
「嘛,誰知呢,或許也是迷途的大傻瓜。」
傑克看向黑暗這樣說道。
*****
言峰綺禮在進入黑暗之中後,覺得自己的步伐變輕了。確切的說,是整個身體都變輕了。
……身體?
他看向自己的雙手,可惜一片黑暗之中他看不到任何東西。
是的,就連自己『存在』這件事,也無法確定。
「我的摯友啊!如果你在這裡,請回應我的呼喚!」
那本該聽來遙遠的聲音,似乎在很近的地方響起。
神父遲疑一下,朝聲源處靠近。
「我在這裡,請回答我——!!」
他伸出手劃向聲源,沒有觸摸到任何人。
這有些奇怪,對於習慣暗殺的代行者而言,他有自信對於聲音跟方向的判斷沒錯誤,按道理他的手應該已經碰到發出聲音的人的嘴才對。可是,什麼都沒有。
對了,他走來的途中,也沒有腳踩在地上的實感,他……真的是『走』過來的嗎?
「摯友——!!」
「找人的話,不是應該呼喚他的名字嗎。」
神父忍不住開口。
「……你是誰?」
年輕的男聲顯出警惕。
「我跟你一樣,也是來找人的。」
一再向陌生人報出姓名這種行為,言峰綺禮感到厭煩了。反正也只是途中偶遇,一見而過罷了,沒必要留下名字。
「我不能呼喚他的名字。他的死,是神靈的陰謀。如果喚出他的名字,會被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注意到,我便沒有機會見到他了。」
得罪了神,而被殺死的人的朋友?神父對這個人感到好奇了,不過他沒有多餘的時間浪費。
七天時間,必須回到『門』的那邊,他沒有忘記迷狐少年的囑咐。
「奧爾黛西亞。」
他以非常平靜的生活說出她的名字,仿佛只是日常交談一般的音量。
寂靜的黑暗之中,沒有任何回應。
「看來,我要找的人不在這裡。」
言峰綺禮得出結論。
「喂,這就結束了?萬一你要找的人沒聽到呢?」剛才呼喚朋友的男人忍不住問道。
「不覺得巧合嗎,我進來的位置正好在你旁邊?」
神父反問。
「你的腳,有實際踏在地上的感覺嗎?」
「你的手,能摸到任何東西嗎?」
「你,是否能看到我?」
男人沒有回答,沉默似乎已是一種答案。
「是的,我想我們這種形態,便是無限接近於死亡了。剛才我說話的時候將手置於嘴邊,沒有感到氣流。也就是說,呼喚只是我們自欺欺人的錯覺,我們的對話,只是一種『思考』罷了。」
「……哈、哈哈哈!你是要告訴本王,我們已經死……了?」
「不,只要及時回去,我們都還能活著。七天內回去,這是我所知道的。」
「那麼,除此之外你還知道什麼?譬如,我們要尋找的人不在這裡,他們又在哪裡?」男人追問。
「……」
言峰將自己所知的情況告訴男人,畢竟他也不清楚要怎樣離開這個黑暗之所,在這裡方向也無法分辨。
「那麼,你準備怎麼辦,離開這裡回外面去,還是到其他世界去尋找那個人的靈魂?」
「我……不知道。」
他……真的渴望見到她嗎?他不知道。他甚至有點害怕面對她。如果知道自己不惜跨越死亡來到這裡,她恐怕會笑著說,綺禮,你的確愛著我呢。
不是的。這真是最可笑的誤會。我不愛你。我只是……想要見你。只此而已。
「可憐的男人。到現在還在遲疑,不清楚自己的真心嗎?」對方嗤笑道,「我跟你不一樣,我的摯友是神造之物,他沒有所謂的轉世。所以,他一定在這裡。大約是睡著了,或者不想見到我,正自欺欺人的迴避我的呼喚呢。」
……是嗎,對方未必希望見到自己,這種事言峰綺禮完全沒有考慮過。
「我繼續找我的人,至於你,來到這裡其實已經說明了你的答案。你想見那個人,哪怕是殺掉所謂她的轉世也在所不惜。」
「——沒有這種事!神不會允許這樣的罪行!!」
「呵呵呵,不要說笑了。來到冥府,尋找已死之人,難道就是你口中的神所允許的事?」
「——!!」
「只要跟著自己的感覺走就好。心裡想著,啊,這麼做不錯,便這樣做好了。你我跟那些高傲自大的神不同,我們的生命很短,只有這樣才不會後悔。」
「…………」
「好了,本王要繼續找人了,祝你好運,遲鈍的男人。」
男人的聲音再度響起,他繼續呼喚著自己的摯友,不眠不息。
言峰綺禮在黑暗中等待了一會兒,最終還是念起靈魂指引的周圍。
黑暗之中一團銀色的光升起,圓圓如同螢火,除了這團光,他什麼都看不到。他追逐著光團朝前走去。
【只要跟著自己的感覺走就好。我們的生命短暫,只有這樣才不會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