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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試探她呢?周念蘊沒猶豫,點了點頭,她問:「你意下如何?」

  「戰。」徐玉朗簡潔有力。

  周念蘊笑了,已明白他的立場。

  目送徐玉朗離開,周念蘊輕輕撥動碳火。徐玉朗怕是已經知道她的身份了,只是他不說,周念蘊又不好直言,也不知徐玉朗何時找她坦白。

  —

  朝中鬧得不可開交。

  以趙閏為首主戰的朝臣和意圖派公主和親小事化了的大臣各執一詞,每日早朝必得經一番辯論。

  曾如易頭一回上朝,只覺得朝中人人捉摸不透,自靜立不言。

  六皇子只在他來的第一晚為他接風洗塵,後都叫他跟著趙閏。同往常一樣,還沒到宮門口便看到一宮女與宮嬪撐著傘,是良嬪。

  寒風無孔不入,她們穿的單薄卻恍若無感。趙閏照例當看不見她們,側身走過。良嬪著急的伸出手,她瘦的可怕,幾近皮骨的手腕上戴著一串佛珠。

  她亦不敢真攔趙閏,虛虛的半邊身子走在前面,腳步錯亂:「趙大人,趙大人,你可說動聖上了?」

  她關心的是靄琳,她的女兒,被三皇子,被朝臣,被天下人謀劃著名送去和親,但無一人問過她們的意思。

  「後宮不得干政。」趙閏步伐不減,他輕暼良嬪,語氣冷漠,「娘娘知道的。」

  「我知道我知道。」

  曾如易覺得她可憐。

  明明是投靠的是順妃母子,可如今有事只能冒著宮規大忌,放著安危不管來求一個對家。但是他又能明白,若真不是走投無路,誰想要過得這般低三下四呢?

  「趙大人,只請你多為靄琳說說話。」良嬪哀求著,「她到底是公主,金枝玉葉著長大的,夷族蠻荒之地,她去了哪裡還能有命啊?」

  「我不是為她。」趙閏說。

  曾如易頓時明白他言下之意。

  「你們趙家軍也不會放任這事不管。」良嬪不知道,但她以為的也沒有錯處,「趙將軍一世威名,怎能看那些宵小鼠輩囂張?」

  再往前走就是宮門,良嬪被宮女一把拉住,她們是不能出宮的。

  曾如易跟著趙閏上了馬車,轉頭前沒忍住往回看了一眼。良嬪還在那裡,距離甚遠,人影微小,但他仿佛能看到良嬪臉上的希冀與焦慮。

  宮人緩緩關閉宮門,將她們全都隔在宮中。

  —

  「天師來了信,說聖上這次恐怕是真的拿定主意了,非要靄琳公主去和親不可。」季順說,「天師算出的『大難』一卦也沒叫聖上有任何轉圜。」

  周念蘊撐著額頭,皺著眉問:「靄琳怎麼樣了?」

  「哭著鬧著不肯呢!」季順直嘆氣,「但宮中有的是手段要她屈服……聽說已經安穩了幾日了。」

  「事關良嬪?」靄琳只在意她生母,她向來不顧名聲小節,旁的還真拿不住她。

  季順點點頭,說的拮据:「順妃狀告良嬪與趙閏大人私相通信,以後宮干政的名義將她關在了冷宮。」

  「但無確鑿的證據,趙閏大人暫時無事。」

  采郁不忿道:「關都關了,這順妃故意每天放她出來不就是想藉此陷害嗎?她又出面抓良嬪回去……這是看一計不成,惱羞成怒了吧!」

  自由他們宣洩幾句,周念蘊想的卻是,怎麼連天師的話也不管用了?以往不吉之兆聖上是防了又防,避了又避,這回倒是一概不管了。

  「那使臣還是不改說辭?」周念蘊問。

  夷族倒是臉皮厚,派來的使臣就在宮中,早已見過靄琳,就防著他們掉包。

  采郁更是不平:「什麼東西還真開的了這個口?一群落水狗,還妄想著娶真公主!」

  頭疼欲裂。

  周念蘊擺擺手要自己靜一靜,閉眼養神,她仍吩咐:「叫他們在使臣身上使使勁兒,想辦法要他改口。」

  —

  一連幾天夜裡都是心神不寧,天微亮周念蘊才睡著,采郁慌張著進來了,沒敢出聲才要退出去,周念蘊卻是醒了。

  「怎麼了?」她心裡預感不好。

  「公、小、小姐……」采郁噗通跪下,「靄琳公主沒了。」

  一下子仰起身,周念蘊難以相信:「什麼叫……」她又冷靜下來,「什麼時候的事?」

  「三天前。」采郁從袖口掏出信遞上來,有好幾封。

  原是靄琳已被關到發瘋。

  她自以為投靠了老三便能一步登天,但沒料到不知是氣運不好還是老三壓根沒把她當回事,靄琳這之後鮮少有順心的時候。

  原以為自己發達了,連帶著她母妃也能沾光。沒想到一直連累她母妃擔驚受怕,跟著順妃動輒就是斥責。

  這段日子,還沒她們母女倆相依為命,不受重視的苦日子來的好。

  如今老三自己貪財要她頂包,又有夷族和親要她出使,前後夾擊,靄琳早就承受不住。

  「是早起被宮人發現的,懸的梁,人都僵了。」采郁幫周念蘊梳洗,只覺得公主心神早已出走,「靄琳公主只留了一句話,只說對不住良嬪……」

  從天亮坐到天黑。

  靄琳身死的消息終於是瞞不住,舉朝悲憤。主戰的大臣們全都單衣跪在積雪皚皚的宮門在請旨,要為公主討回公道。

  周念蘊坐在暗黑之中,聽見屋外街上亦是群情激奮的百姓,嚷嚷著要去邊關,去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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