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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逢喜將那些情詩一個個拆開看了,看得很認真。

  「怎麼,你還真想從他們當中選一個嫁了。你不是喜歡延鶴年嗎?」蕭琢的語氣宛如拌黃瓜的老陳醋, 快能滴出水了,但他自己察覺不到, 逢喜也沒注意。

  「那人家寫都寫了, 不收還好, 收了我總得看看再處理, 不然感覺對人家不太尊重。」逢喜對情詩這些東西從小看到大,實在沒有什麼能打動她的,最多感慨一下他們寫得不太好。

  蕭琢煩得要死,又聽見她沒反駁說喜歡延鶴年,就更煩躁了, 早知道就不收這些破玩意了, 他收這些東西, 無非是為了氣延鶴年, 看他憋出內傷又不敢說話的表情實在是太美妙了。

  最近延鶴年被他傷的夠嗆,一見他沒有像往常一樣黏糊過來, 只是遠遠的悲傷地看著他,似乎充滿了要說又不能說的話。

  要蕭琢說,延鶴年的那雙眼睛像羊, 又圓又大睫毛又長, 但照他的對比實在缺少神韻,一露出悲傷表情時候,蕭琢總能想到跪羊圖。

  逢喜的眼光不行,延鶴年長得不好。

  蕭琢好不容易耐了會兒性子,終於還是忍耐不住, 戳了一下逢喜的手背:「那你回去再看。」你跟我說會兒話。

  今天是請他吃飯的好嘛,怎麼能不理他就看別人寫的東西,對他也沒有誠意了吧。

  逢喜指了一下他又指了一下自己:「那咱倆敘敘舊?」

  敘舊?

  蕭琢的臉色一下子變得臭臭的,一時間不知道敘舊和讓她看那些臭男人寫的情詩哪個更讓人討厭。

  敘什麼舊?

  敘她當年把自己摁在地上打掉牙的舊?他回想起來,這輩子最丟臉的時候不是偷饅頭被人抓住挨打,而是小時候跟逢喜打架每次都輸。

  逢喜騎在他腰上,問:「服不服?」

  他死活不服,逢喜就又咬他。

  他肩胛處現在還有一道咬痕,是她留下的。

  ……

  蕭琢很長一段時間裡,在逢喜面前都沒什麼威信,甚至他現在都生怕在逢喜心裡還是個弱雞崽子的印象,所以能展示一下武力的時候就盡力展示……

  逢喜看他不愉快的表情,很容易就能猜到他在想什麼,他們兩個敘舊的話,也只能回憶當年蕭琢是被打得多慘烈了。

  嘖嘖嘖,她那時候沒什麼注意形象的概念,尤其冷宮偏僻,也沒人會看見,所以更是放開了的打。關鍵那時候蕭琢又瘦又小,像個小麻杆。

  她又給臉色不快的蕭琢倒了一杯紅棗茶,看在他這麼細心照顧自己身體的份兒上,轉移了令他不快的話題:「聽說這次是李相進宮向陛下推選的我,我現在換不回去,你記得替我上門致謝。」

  蕭琢沖她伸手:「跑腿一次六兩銀子。」

  他用指節扣了扣桌面,「記帳,從你的月俸你扣。」

  逢喜大驚失色:「我月俸這個月才漲到八兩,你一次就要我六兩,你怎麼不去搶錢?」

  大雍經過歷代的積累,屬於四海九州里較為繁榮的國家,物價向來低,又一向提倡高薪養廉,根據物價折合算起來,官員俸祿還挺高。

  「那算了,我不去了。」蕭琢往椅子上一仰,「我這人向來不喜歡卑躬屈膝,也不喜歡跟人家道謝,六兩銀子換我客客氣氣一次,你還不滿意?」

  「你放心,你錢給了我,我指定把事情給你做的妥妥帖帖的。」

  逢喜皺了皺眉:「好吧。」

  蕭琢這才滿意,他收點報酬是應該的,畢竟是他寫信給李相,李相才去的皇宮。

  不多一會兒,菜上齊了,逢喜吃到糖醋鯉魚,想起來她師兄,於是問:「我師兄最近還好嗎?你多照看他一些。」

  蕭琢捏著筷子的手一頓,停了半息才恢復如常。

  他覺得今兒這飯吃的沒意思,沒幾句是他愛聽的,逢喜跟他吃飯,要麼看別人給她寫的情詩,要麼跟他談她的心上人。

  但人就是犯賤呢,他還就不跟平常似的摔筷子就走。

  蕭琢慢悠悠地說:「誰能薄待了他啊,誰敢薄待他啊,他好著呢。

  你爹你娘可中意他了,誇得天上有地下無的,恨不得讓他當女婿,拿著跟親兒子似的,你這下可放心了,將來要是嫁給你那師兄,你爹娘必定不會阻止。」

  是,她爹可中意延鶴年了,反而提到他就要暈倒。他名聲不好嘛,他認。

  他說話間一直夾那個翡翠丸子,但怎麼也夾不起來,又越說越煩躁,最後皺著眉頭將筷子放下。

  蕭琢低頭看著空空的碗碟,覺得人倒霉起來真是什麼都倒霉,連個丸子也能欺負人,瞬間沒什麼想吃飯的欲望了。

  一個勺子伸過來,帶著翡翠丸子,穩穩放在他碗裡。

  「早說你別穿那麼多,捂得太熱氣性也大。」逢喜給他用湯匙撈了個丸子給他後,緩緩坐回去。

  蕭琢默默低著頭,將那個丸子含進嘴裡。

  他又聽見逢喜說:「嫁給我師兄?算了吧。」

  他在丸子裡咬到了鮮甜的蝦仁,不錯。

  飯吃得差不多了,逢喜想興許該各回各家了,但蕭琢還在原座,慢悠悠喝著茶消食,茶都已經換過好幾茬了,他卻絲毫沒有起身的意思。

  逢喜問:「該走了吧。」

  蕭琢說:「再喝一會兒。」

  他其實肚子已經喝得鼓鼓漲漲,但是閒著也是閒著,拉著逢喜坐一會兒也行嘛不是,省得兩個人回去都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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