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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愛他。」

  萬千道燈光驟亮。

  雷鳴般掌聲齊鳴。

  立於台上的單程含笑望著郁伶。三十六歲的他不復年輕時的清雋,身著寶藍色西裝時,卻如被歲月雕琢過般的如玉如琢。

  一束追光打到了觀眾席第一排的中間。

  郁伶,正坐在那裡。

  三十二歲的他依舊愛穿白西裝,坐在椅子上時,雙手搭在膝蓋上,動作優雅肅然冷漠,無機質般的眼裡只盛著台上的一個人。

  十年過去,他們眼裡依舊只有彼此。

  頒獎禮過後,照例拒絕了媒體採訪與圈內擴展人脈的的聚會,單程在照例在領取了獎盃後,與一眾圈內好友打了一圈招呼,便與郁伶一同離開了。

  這麼多年了,郁伶的占有欲不減反增。

  單程甘之如飴。

  將無意義的社交與寒暄剔除後,二人的生活反而愈發簡單與安寧了。

  愛是一個牢籠。

  單程甘願身陷囹圄。

  一對全黑奔馳車隊開道,一輛雪白瑪莎拉蒂夾在車隊中間,緩緩地駛出了會場。

  門外有一圈粉絲揮舞著螢光棒等著單程,見到熟悉的瑪莎拉蒂,爆發出了尖叫聲與吶喊喝彩聲。車子如破開浪潮的小舟般離開,單程微笑一一朝外點頭直到車子離開。

  世界重歸平和安靜。

  窗外人聲喧囂熱鬧。

  窗內安寧簡單。

  郁伶正拿著一張消毒濕巾,擦著單程方才觸碰過獎盃的手,並用細密的吻蓋過了外界的味道。饒是在這種時候他的動作都是優雅與不疾不徐的。

  單程含笑地任由他施為,抬頭問他:「接下來去哪兒?」

  郁伶將消毒濕巾扔進垃圾桶,將最後一個吻落在單程的耳畔,聲音如醇厚的大提琴音緩緩滑過,在皮膚上留下一串酥麻。

  「去一個我們早該去了的地方。」

  在這次出發前,郁伶說完成了一個大項目,恰好想要來度假。

  郁伶俯身壓住了單程,在單程的耳畔留下了一串喁喁私語,才替單程系好了:「去一個我們早就該去的地方。「

  等到了地方,單程才知道郁伶帶他來了教堂。

  一個很安靜的鄉村小教堂。

  高高的金色穹頂與大幅大幅玻璃浮繪,與一排一排空無一人的明黃長椅,與窗外傳來的風撩動樹葉搖晃的聲響,悠長的鳥鳴聲響,令氣氛顯得肅穆安寧。

  站在教堂門口,單程第一眼看見了,立在桌前白髮黑袍的老牧師。

  他心裡冒出一個想法,又有些不太敢相信:「郁伶……」

  「……雖然已經領過證了。」郁伶牽著他的手,順著被陽光照得明亮堂皇的過道,莊重地朝牧師走去,「但單先生,介不介意再與我舉行一個儀式?」

  儀式。

  單程想起了許多年前,大概是那時候單家還在,當時的他只是一個小小的十八線演員,掙扎在溫飽線邊緣,平凡、不起眼、自卑,仿佛一粒埋葬在沙堆里的沙。

  單父通知了他聯姻的消息,高傲地提出了將撫養費一筆勾銷。

  他沉默片刻答應了。

  大抵是還存著最後一絲良心,單父問他還沒有別的要求。他只說了不要舉行儀式。當時的他只把這場婚姻當做一場歷劫,對其沒有一絲期待,卻沒曾想能經歷一場現實童話。

  但陰差陽錯,他們究竟沒辦成儀式。

  這成了一個小小的遺憾。

  如今彌補了也好。

  凝視著郁伶清冷但溫柔沉溺的眼,他綻開了一個笑容:「好。」

  於是那一天在漫長午後悠閒時光里。

  沉寂許久的教堂傳出低啞悠長的對話聲。

  「郁伶先生,您是否願意與單程先生結為夫夫,無論他有無疾病,你都願意尊重他、愛惜他、保護他、與他相守,終生不離開他?」

  「我,願意。」

  「單程先生,您是否願意與郁伶先生結為夫夫,無論他有無疾病,你都願意尊重他、愛惜他……」

  「我,願意。」

  聲音飄出了教堂高高絢爛的穹頂,迴蕩在靜謐安寧的異國他鄉,飄散在藍天長山上空,穿越了無數縹緲悠長的歲月,成為在幾十年後二人頭髮花白,相扶相持,坐在沙發上,翻著相冊回憶時的淡遠背景音。

  愛無所不在的空氣。

  只要是你,我一輩子什麼都願意。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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