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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遵裕功名心重,用兵可以建軍功,自然樂見其成。王憶卻緩緩道:“兵馬未動,糧草先行。秦州目前的存糧再加上今夏的收成,應付到年底是沒問題。但明年卻不好說了。不知新任的轉運使張詵為人如何?”

  王韶沉吟道:“此人還算幹練,在越州任通判時,民患苦衙前役,他以差人錢僱人充役,百姓皆以為便。更難得為人清廉,平生不置田產。”

  這麼說張詵也算是新黨,起碼不會故意為難。王憶稍微放下心來。

  宴會散後,王韶單獨留下王憶,格外假以辭色:“長卿,高公綽是外戚,氣量狹窄功名心又重,所以在官位上多照顧他些。等拿下了武勝,我一定替你向朝廷請功。”

  這次在古渭建軍,王韶升為右正言、直集賢院,權秦鳳路鈐轄、高遵裕升為引進副使,唯獨王憶原地不動,還是安撫司勾當公事,王韶怕他心裡不平衡,所以這麼說。

  王憶卻不在乎這些,以他男扮女裝的身份,能在軍中任職已經算是異數,若是晉升過快,只會招來想不到的麻煩,他笑道:“衿轄,自前朝安史之亂以來,吐蕃趁機攻占河湟,而後党項勢大,邊地年年不太平。復漢唐舊地,受益的是邊地生民,至於下官自身的爵位,真的不是那麼重要。”

  王韶十分感慨:“長卿如此用心,王某佩服。但軍中最重官階,否則名不正則言不順,等到必要的時候,長卿的爵位還是要往上提一提的。”

  王憶也不願成為異類,思索一陣笑道:“那就拜託衿轄用心了。其實高遵裕只要不與衿轄為異,他想多分些功勞,我定會如其所願。這是尊大神,手眼通天,我們得罪不得。”

  王韶看王憶一點就透,十分欣慰,也越發欣賞他,心中一動,忽然問道:“恕我冒昧,長卿今年也有二十三歲了,不知定親了沒?”

  王憶嚇了一跳,王韶看樣子想要給他說親,正考慮該如何推辭,忽見王厚闖進來道:“爹爹,木征下帖子請爹爹去赴宴。”

  王韶十分不悅,出言斥道:“多大年紀了,還是這麼慌慌張張,成何體統。”

  王厚知道父親一向雷聲大雨點小,毫不介意笑道:“木征終於撐不住了,且看他如何行事。”

  王憶沉吟道:“木征行事不同常人。恐怕宴無好宴。”

  王韶笑了:“木征一共也就這麼些家底,不過虛張聲勢罷了。我料他還沒膽量擺鴻門宴。”

  木征雖是河州刺史,但不過空有虛銜,沒有專門的府衙,只在自己大帳內設宴待客。

  王厚小聲給王憶介紹參加宴會的人。“坐在正座上的是木征,他是唃廝囉的長孫,一向自視甚高。在他右手邊第一人是是木征的弟弟結吳延征,第二人是瞎藥,俞龍珂的親弟弟,目前是木征手下第一員大將。”

  酒過三巡,客套話說完後,王韶決定直入正題:“刺史這次召我們來,是想通了要內附嗎?”

  木征決定裝糊塗:“我已是大宋的刺史,如何算不得內附?”

  王韶懶得跟他廢話:“像俞龍珂部族那樣能點閱戶口,才算是真正內附。”

  木征一貫看不上俞龍珂的做派,堂堂吐蕃男兒,為什麼要做大宋的屬臣?如今自己周旋於漢人與党項人之間,左右逢源,誰又敢小覷。俞龍珂八成是漢人的書讀多了,才會鬼迷心竅。

  木征冷笑道:“讓我內附可以。但第一,不能霸占我的土地和鹽井。第二,軍隊必須聽命於我,我族內的戶口不能交給朝廷點閱。”

  王憶與王厚面面相覷,這又算哪門子內附?王韶冷冷道:“刺史若要一意孤行,朝廷豈無誅罰之刑待之?”

  一言既出,眾人皆驚。木征霍然起身:“王韶,你莫要欺人太甚。別忘了你等孤身前來,我完全可以把你們扣在帳里。”王憶向帳外一望,隱隱能看到兵士的衣角,看來木征早就備下了伏兵。

  王韶大笑:“刺史當然可以把我們扣下。不過我臨行前早已安排好,如果三日後不回,通遠軍就立即換將,照樣與刺史周旋,到時玉石俱焚,夏國和董氈只會看笑話,刺史不要後悔。”

  木征沒料到王韶會這樣無賴,臉上顏色變了好幾次,突然笑道:“我前面的話是開玩笑的,衿轄是我的貴客,定當以禮相待。我準備下好酒,今日要一醉方休。”

  結吳延征也幫著轉圜道:“正是,兄長特地準備了吐蕃族諧欽舞,請諸位貴賓欣賞。”

  王憶在底下暗自感嘆,這臉變得真快,能在軍中混的,果然都是絕世名伶。卻見木征拍拍手,十六位舞姬款款而來,著藏式長裙,天衣飄帶,瓔珞臂釵,似天女下凡,旁有樂師用琵琶、笛子、嗩吶、嗶旺、扎年、長鼓伴奏,舞姬們踏樂而舞,儀態優雅。

  舞著舞著,三名絕色的舞姬走上前來,對著王韶一行三人一展歌喉,卻聽她們唱的是:

  “諧本我去了,諧本我去了,如果打開了歌的大門,天神的公主請五位,增神的公主請五位,魯神的公主請五位,三五一共一五位,加上諧本我十六人。”

  這又是在搞什麼花樣?美人計?王憶如老僧入定一般,對舞姬眉目傳情視而不見,他暗地觀察王厚,卻見王厚一臉不加掩飾的不耐煩,忍不住偷偷一笑,又掃了一眼王韶,他倒是懂得憐香惜玉,仿佛十分沉醉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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