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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才能不傷心。」

  他語氣很淡,眼裡的神色卻讓所有人一怔。

  這份近乎墜入深淵的絕望,無論是誰,都從未見過。

  謝澤嘆了口氣,把勸慰的人都拉了下去,留他一人在內室。

  段淵一人待在沈寂身邊,想拉著她的手,卻發現她手上也是一樣的遍布傷痕。

  他想同她說些什麼,可話每每到了嘴邊總是哽住。

  良久良久,他才輕輕開口。

  「我也愛你,阿寂。」

  「很久很久以前,我就愛你了。」

  他輕輕靠在沈寂身側,垂下眼來看她,笑容淺淺。

  「我總是覺著,我們會有一個好結局,我們熬過了那麼多的苦,你卻這樣一走了之,是不是太不負責任了。」

  「你要是真的走了,我一定日日去找旁的女子,讓你在地下也不安生。」

  段淵低頭,輕輕碰了碰她不剩多少血色的嘴唇,虔誠得好像要把自己的靈魂刻印下來一樣。

  就這樣看了好久,到底眼淚還是落下來。

  「你醒醒好不好……你不要留我一個人,求求你。」

  她給他的愛太過於刻骨銘心,以至於早已成為了他生命里的一部分。

  她若是走了,這份愛,他還能去哪裡尋。

  段淵就這樣陪著她枯坐了兩日。

  李太醫早就暗自搖了頭,若說昨日沈寂能醒來那是奇蹟,過了昨日那就是奇蹟中的奇蹟,實在是太難了。

  可偏偏她還剩一絲氣息,段淵也不肯放手,仍是日日讓他用最好的藥。

  便罷了,都隨了他也無妨。

  倒是皇帝那邊的態度也是如此,讓他全力去救,還下了旨讓沈寂官復原職,成為本朝第一個女官。

  這本是天大的榮耀,可如今放在沈寂身上,卻難免有幾分悲壯的意味在。

  李太醫連連嘆息。

  「殿下,」謝澤在門外和李太醫對視一眼,聲音有幾分猶豫,道,「沈家老夫人求見。」

  內室之中沉默了一瞬,而後略帶沙啞的聲音響起來。

  「請進來吧。」

  沈老夫人未進會客的西閣,而是徑直來到了沈寂休養的地方,在門前始一見到段淵便將拐杖擱置,要跪下來。

  段淵忙伸手攙住她,沒讓她跪下來。

  沈老夫人抬眸望向段淵,眼周的溝壑飽含滄桑,道:「沈寂是沈家的女兒,求殿下把她送回沈府吧,我這個當祖母的也想見她最後一面。」

  段淵一時有些怔怔,半晌未出言。

  「殿下,阿寂在這兒待得還不夠久嗎?」老夫人面上滿是悲痛,勉力維持著語氣,「求殿下放她回去吧。」

  「……對不起。」

  「殿下沒有什麼對不起老身的,」老夫人強忍著淚,道,「阿寂護著殿下,是阿寂自己的選擇。可是阿寂的女兒之身,殿下應當早就知道吧,她對殿下圖謀不軌,是她的不是,是沈家上上下下的不是,可如今亦救了殿下一命,這份債,也應當算還完了吧?」

  「我從來沒覺得阿寂欠我什麼,我只恨不能替她,」段淵神色似是不能更疲憊了,一雙眼紅透,幾乎只剩下乞求,「阿寂自然是要回沈府的,可我也想陪她一起,行嗎?」

  沈老夫人神色卻很堅決,拒絕道:「求殿下還我們阿寂一份寧靜吧,殿下若隨老身回了沈府,外界又不知該有多少傳言。阿寂同殿下在一起,受的苦還不夠多嗎?」

  段淵一雙眼暗下去,身形脆弱得像是能一折即斷。

  「求您了。」

  世人皆言懷王殿下倜儻隨性,灑脫不羈,如今這模樣還哪有往日半分?可縱使他這樣,沈老夫人也再不想沈寂和他有更多牽連,她因他而死,就算這是阿寂自己的選擇,她也無法從心底原諒。

  她咬了咬牙,剛要狠心開口,卻聽見身前的內室傳來一點聲響。

  心頭大震,她與段淵對視了片刻,紛紛起身朝內室走去。

  床榻上的人仍躺著,雙目闔著,桌旁的小几上空的小茶碗落了地,像是被吹落了一樣。

  段淵心中剛升起的希望驟然被打落,他喉間有些酸疼,揉了揉眼睛,下意識轉身去關窗。

  可是剛回過身,卻發現窗戶閉得死死的。

  段淵身體僵了片刻,聽見身後有沙啞無力的聲音輕輕響起來。

  「渴了……你也不給我倒水。」

  嗓音裡帶著些淡淡笑意,和若有似無的嗔怪。

  「祖母,您也來了,」沈寂抬眸望向攥住她手的沈老夫人,牽了個笑出來,「我沒事,真的。」

  「都這樣了還說沒事。」老夫人眼眶發熱,已經不知道說什麼了,只是不住地拍著她的手。

  沈寂看了段淵一眼,心中也瞭然祖母來這是為了什麼,她反握住祖母的手,輕聲道:「他待我很好,我是願意的。」

  老夫人沉默了很久,神色終於鬆動了幾分,最終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道:「這是你自己的人生,你決定了就好。」

  老夫人同她說了些話,囑咐她照顧好自己,沈寂也應下過些時日身子好些就回去看她,天色漸晚,她婉拒了段淵,並未在懷王府住下,段淵便派了人送她回去。

  再度回到房中,段淵神色有些小心,給沈寂餵了藥,又倒了水,最後伸手碰了碰她的臉,確定這個人真的有了生機,眼眶才一點點紅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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