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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便是這個要緊時候,少辛犯了個不大不小的錯,打碎了陳在桑籍宮中的一盞燈,雖說打碎的只是一盞瞧著普通的琉璃燈,來頭卻是不小,是當年桑籍飛升上仙那年的生辰,墨淵上神送給天族儲君的一個賀禮,若是墨淵上神仙跡可循還好,但事實卻是在鬼族之亂的時候為了神族大義殞命的尊神,加上墨淵上神又是父神的嫡長子,父神母神身歸混沌之後,他們的所有東西都被天族慎重保存著,他們親兒子的東西自然一樣,那少辛打碎的琉璃燈就不只是一盞琉璃燈這麼簡單了,她的錯乃是犯上的大罪,這麼大的罪責扣下來,朗朗午後,少辛被天君親口派的天兵壓著,一句辯解的話都來不及說,扔進了鎖妖塔。

  二十七天鎖妖塔,塔內四根,塔外四根,有縛魔石鑄成八根伏魔主子立著,將鎖妖塔里外撐起,堅固無比。而開關塔門的令,需是天君金口,若無天君之令,鎖妖塔的門是斷然不會顯現,光溜溜的塔身,無門無窗,無從而逃。塔中妖物要想逃出,除非撞斷這撐塔的八根伏魔柱,毀塔而逃,否則絕無生路。但塔中具是蠶食妖物的法術和結界,尋常妖物在塔中根本活不了幾年,當然,這塔關押的也不是尋常妖物,近年來關進去的,有個殘忍無度的可怕妖物叫做妖九嬰的。被鎖妖塔消化的妖物,最終被縛魔石吸食,所以撐塔的柱子,隨著關押的妖物的消亡,會越來越堅實,越來牢固。

  少辛只是一條小巴蛇,關進去不出十天八個月,大概就會被熬得只剩下半條命,再久一點,就是個給縛魔石添磚加瓦的作用。

  她聽說這個消息,狠心朝著元極宮多走了幾步,終究還是不忍,扭頭朝桑籍宮中走去。

  桑籍的宮中已經亂成一團,侍從仙娥慌亂的站了一院子,她找了個尚且還有些理智的侍衛問話,原來少辛剛被推進鎖妖塔,桑籍就知道了,從兵營直接找到了天君處,現今在天君的寢殿前跪著呢,誰都勸不動。

  她聽後咬咬牙,她了解桑籍,曉得他的倔強性子一起來,什麼都勸不動,他如今在殿前跪著,不等來天君的赦令,定是不肯起身。可就算如此,她還是忍不住不去看他,轉身捏了個訣,奔天君寢殿而去。

  可只到了寢殿附近,就被厚厚的仙障攔了下來,隔著仙障,她看見桑籍跪在十幾步外,垂頭不語,烈日當頭,將他的影子投在光潔的地面上,垂頭哀求的模樣,她看著心頭擰痛,可仙障擋著,擺明是天君不准任何人求情,也不准任何人理會這個讓他恨鐵不成鋼的繼承人。

  她在仙障外來來回回干著急,絞在一起的雙手指節發白,下唇也讓她不自覺咬出血印,這就是連宋趕來的時候瞧見的模樣。連宋揉揉額角,把她拉到身邊,伸手把她的雙手分開,不悅道:“你是打算自己斷了自己的手指麼。”

  她焦急的看了他一眼,急切道:“桑籍死腦筋,少辛的事情擺明就是天君擺了一道,桑籍就算跪到死,也不會等來天君開口的。”

  連宋一訝,聽說少辛被關押這件事後,他本事趕來勸她的,沒想到她早就把事情看得通透。不過她是真的著急了,口中下意識的直接喚自己二哥的名諱,他從沒聽她叫自己的名字,至多一句“三殿下”,但他即刻壓下這份不舒服,這個要緊事可他還在這裡喝乾醋實在要不得,正打算勸她回去等著,讓他想辦法,天君近身的侍衛找到連宋,說是天君有要事相商。

  他不得不離去,心中擔心她是不是會在仙障外一直等著,走出去一段路再回頭,仙障前卻瞧不見她的身影了,她忽然這麼理智這麼聽話,他更不安了。

  第二日午後,天族三殿下連宋君替下儲君二殿下桑籍君,領命封將,三日後往南荒戰場。

  次日夜裡,天君終於撤了仙障,桑籍一雙膝蓋已經跪得青紫,兩日兩夜的未眠未休和食水未進已經讓他虛弱不堪,可等來的只是天君言辭激烈地一封罪詔,罪詔上列出少辛的一條條罪狀,從她身份地位勾引天族二皇子到在九天清靜之地興風作浪,再至以下犯上私毀天族重物,條條罪批下來,少辛的結局,便是要在鎖妖塔耗盡修為後再貶下凡塵永世不得得道。

  桑籍看著絹帛上一字字書出的罪,一雙眼睛痛苦無光,萬念俱灰。

  那夜無星也無月,厚厚的雲蓋在天幕上,她隱在黑暗中,望著天君寢殿前燈籠一丁點光籠出的地方,踉蹌起身的桑籍捏著那捲罪詔,對高高在上的天君拼命,字字血淚嘶啞的喊出絕望。

  “父君,你要殺了少辛,就是殺了兒臣啊!”

  “父君不在意少辛的命,難道也不在意兒臣的命嗎!父君不改旨意,兒臣就是死,也要和少辛死在一處,父君!”

  “兒臣……死……死也只要少辛一人……”

  可天君只是冷冷言語一句,“你要死我攔不住你,可那一條小小巴蛇的生死我倒還能我在手中,你自去毀你的元神,帶你死了後,我自有辦法對付這條小巴蛇。”

  說完就轉身回了殿中,桑籍手中的罪詔“咚”的一聲落在地上,人也終於崩潰,吐出一口黑血,晃晃栽倒在地。黑暗中的她伸手擦乾眼中的水澤,耳中淨是他方才撕心裂肺的絕望。

  這樣的絕望下,她想出一個能有希望的法子,只是這個法子……也是個絕人之路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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