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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華燈初上,酒吧街邊站滿了各色各樣的皮條客,成茵對他們的熱心遊說置若罔聞,一路走過去,有家叫「往事」的酒吧顯得格外安靜,透過厚重的老式玻璃門,可以看到裡間有三四十年代舊上海的裝飾風格,奢艷的水晶吊燈、木質轉角樓梯,燈光打得幽暗,遠沒有別的酒吧里那種令人頭暈目眩的霓彩。

  她在門口腳步稍頓,推門邁步進去。

  她找對了地方,在這裡,除了低若呢喃的老歌,再無其他喧囂。她可以一個人安靜地坐著,喝摻了很多冰的甜酒,無人會來打擾,因為堂內沒有幾個客人,有兩三對談生意模樣的中年客坐得離她遠遠的,竊竊聊著他們的事,與她彼此成為背景。

  她長這麼大,父母從沒捨得動過她一根指頭,而就在今天,一個與她萍水相逢的女人,卻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在她毫無預知的情況下,無情地扇了她一個耳光。

  而最令她無法接受的是,她竟然無法理直氣壯地控訴陳芬。

  她理不清很多思路,或者不願意在此時釐清,沒有人願意在彷徨沮喪的時候再來雪上加霜要自己承認做了錯事。

  成茵把滿腔煩惱都化作飲酒的動力。

  也不知過了多久,喝掉了多少杯甜酒和生啤,酒吧里的人漸漸多了起來,成茵吃力地撐開眼皮,掃一眼周圍被坐滿的席位,她覺得自己該走了。

  結了帳,她拎上自己的包想要起身,努力了幾次都沒站得起來,腦子裡也昏昏沉沉的,她意識到自己喝醉了。

  她掏出手機,撥了個號碼,然後貼到耳朵邊,等那邊接通了,她不急著說話,先咯咯笑了一通,然後說:「我把事情搞砸了!你想笑話就笑話吧。」

  「成茵,你怎麼了?」楊帆不解,語氣擔憂。

  成茵還在笑,「我,我一直告訴自己,我和別人不一樣,我只做對的事,不管什麼權利鬥爭派系鬥爭,那些,那些和我全沒關係!可是結果,結果還不是一樣!」

  「……」

  「我跟你說,只要你在那個局裡,你就,你就不可能避免要站一個立場,沒有所謂的中立的!根本沒有!楊帆,你,你是不是也這樣?我現在的遭遇,你,你一定也經歷過吧?」

  「成茵,你在哪兒?」

  成茵不笑了,靜靜地沉默了幾秒,嗓音里忽然摻了一絲慍怒,「為什麼你不告訴我結果會是這樣?你一定也早就知道了,對不對?可是你為什麼不跟我說清楚?你就想看我笑話吧,你一定是想看我笑話對不對?」

  眼淚唰地流下來,全是酸酸的委屈,成茵伏在桌上失聲慟哭。

  楊帆費了十來分鐘才搞明白成茵所處的位置,他立刻衝出門,一邊對著話機低吼,「你哪兒也別去!我現在就過去接你!記住,呆在原地別動!」

  等楊帆趕到酒吧,看見歪在沙發里昏昏欲睡的成茵安然無恙時,一顆心才重重落回原處。

  他把成茵架到車邊,塞進後車座,好讓她躺著,又不忘叮囑她,「想吐提前告訴我。」

  這是他第二次接手醉酒的成茵,可謂經驗老道。

  成茵臥倒在座位上,老實了不少,含混嘟噥了一句,「已經在衛生間裡吐過了。」

  楊帆又好氣又好笑,不知道該說她什麼好,搖了搖頭發動車子。

  「送你回家?」他頭也不回地問。

  「不要。」成茵翻了個身,她這樣一身酒氣回去會被媽媽罵死的。

  「那就……」楊帆乾咳一聲,「去我那兒?」

  「……」

  沉默即代表認可吧,楊帆扯扯嘴角,一腳油門踩了下去。

  在地下車庫泊好車,楊帆扶著成茵搭電梯上樓,她始終處於半清醒半糊塗的狀態,許是累了,沒再像電話里那樣激動到胡言亂語,腦袋乖順地靠在楊帆肩頭,像只被人收養的小貓。

  楊帆的公寓裡有上好的綠茶,他沏了一杯給成茵,見她面頰滾燙,手足卻冰涼,疑心是不是發燒了,折騰了一番後才放下心來,沒生病,只是有點上虛火。

  成茵舒服地偎在寬大的沙發里,她依稀記得自己上次來是在一年前,她掉進河裡那次,那時候她以為自己不會再踏進他的家門了,但沒人能預見得了未來。

  楊帆把一塊打過冷水的毛巾貼在她腦門上,就近在她面前坐下。成茵雖然累,卻睡不著,眼睛時睜時閉,有氣無力。

  「說吧,發生什麼事了?」楊帆平靜地望著她。

  成茵斷斷續續地把今天在瑞遠的遭遇給楊帆講述了一遍。

  楊帆默默地聽著,沒有流露出驚詫。

  「我以為自己贏了瑞遠會很開心,可我不知道這裡面會藏著這樣齷齪的手段,沒人告訴我,就連你也……」 說到傷心處,成茵的眼圈再次紅了起來。

  楊帆撫撫她的頭髮,不為自己作一絲辯解,「是我不好。」

  成茵其實也明白自己是在無理取鬧,她接這個項目之前,楊帆曾竭力勸阻過她,是她沒有聽他的勸,才變成今天這樣。可面對著他時,她依然覺得委屈。

  「你不是口口聲聲說愛我嗎?為什麼看著我傻呵呵往裡跳也不攔著我?」

  她一臉的義憤填膺,敢情把在外面受的氣全撒楊帆頭上了,他想笑又怕她愈演愈烈,只能一味地哄。

  「下次再有這樣的事,我保證一定攔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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