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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不要愚弄她,也不要試圖擺弄她,操控她,更不要試圖把她禁錮在一個遊戲裡。

  哪怕她認為他設計出來的遊戲十分有趣,也不會待在他精心鑄就的牢籠里。

  「別對我裝可憐。你知道,我沒有同情的能力。」她居高臨下地說道,「我去給你叫醫官,還是你自己用神力治癒一下傷口?最好是後者,因為我不知道怎麼跟醫官解釋,你的心臟上有一把水果刀。」

  說著,她終於想起了洛伊爾,這場鬧劇的始作俑者。

  她蹙起眉毛,回頭看向那條即將蛻皮的小蛇,第一次覺得非常為難,不知道怎麼處置他。

  拋棄?決裂?

  還是繼續把他留在身邊?

  艾絲黛拉走到洛伊爾的面前。

  巨蟒雖然看不見她的身形,也感受不到她的溫度,卻隱約聽見了她的腳步聲,包裹著白膜的蛇瞳上下地轉動著,似乎想找到她的身影。

  但他看不見,也完全意識不到她的存在。

  艾絲黛拉抿了抿嘴,抬起一隻手,輕輕碰了一下他可怖的蛇頭。

  他立刻安靜下來,頭微微往前一伸,非常自然地把下巴擱在她的手指上,讓她抓撓。

  這時,阿摩司也緩緩站了起來。

  他表情漠然地攤開手掌,只見一道燃燒似的白光閃過,後背血淋淋的傷口就癒合了。原本插在他背脊肌肉的那把水果刀,也「哐當」一聲掉落在地。

  他俯下身,泰然地撿起那把刀,把玩著它精緻的銀柄。

  片刻後,他收起那把刀,抬眼看向艾絲黛拉:「你仍想讓他當你的寵物,對嗎?」

  「他是一條很單純的小蛇,」艾絲黛拉嘆了一口氣,「我說什麼,他就做什麼。我不太想丟下他。」

  阿摩司冷冷地笑了一聲。

  「你笑什麼?」她莫名其妙地瞥他一眼,「我剛才就想問你了。」

  「請見諒,」他口吻冷淡而尖刻地說道,「可能每個示愛後被捅一刀的男人,都會有我這種無緣無故笑起來的毛病。」

  艾絲黛拉更莫名其妙了:「那就不要愛上一個人。」她轉過頭,繼續抓撓洛伊爾的下巴,「愛情使人軟弱。假如你不愛我,完全可以拿那把刀捅回來,而不是說些奇怪的話。」

  「陛下作為一個對感情一竅不通的人,居然能得出『愛情使人軟弱』的精妙結論,令我十分敬佩。」

  艾絲黛拉蹙起眉毛:「你說話正常一點兒。我剛才捅的是你的心臟,不是你的腦子。」

  「那麼,感激陛下沒有把刀子插進我的腦子裡,」他冷漠而譏嘲地說道,「不然腦子被捅壞的我,說話可能會更難聽。」

  艾絲黛拉本想更加尖酸刻薄地嘲弄回去,忽然覺得他這個樣子特別好笑,就彎著眼睛,淺淺地笑了起來。

  阿摩司看著她燦若春花的笑顏,只覺得剛才被她矇騙的自己,簡直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蠢貨。

  她的表演是那麼拙劣,那麼生硬,他卻差點溺斃在那樣拙劣生硬的表演中,以為她在獎勵他別出心裁的示愛,直到一把冰冷的刀子,插進了他怦然作響的心臟。

  被刀子捅進身體的一瞬間,他簡直如墜冰窟,心臟都被凍成了一塊鋒鋒稜稜的冰。

  他從未想過把刀子插回去,只想問她一個問題。

  難道……她的心真的沒辦法打動嗎?

  還是說,她其實已經被他打動了,所以才會往他的心臟捅一刀?

  畢竟,她能感到的情緒有限。生理上的痛苦,恰恰是她與普通人的情緒最接近的時刻。

  可能連她自己都不知道,這一刀,不僅是在宣洩被他看透的憤怒,也是在表達對他的欲望。

  她對這樣的欲望感到不安,於是興奮恐懼惱怒地在他的心上插了一刀。

  或許,他該為這一刀感到欣喜若狂。

  他也確實感到了一絲無法言喻的欣喜,隨即便覺得自己過於下賤,渴望她的愛竟渴望到了如饑似渴的程度。

  這讓他如何不嘲笑自己。

  他看見她走向洛伊爾,本想冷眼旁觀那頭畜生和他一起被拋棄,誰知,她居然想留下那頭畜生。

  他一向冷靜、理智,即使情感完全失控,也能極迅速地調整過來,按照早就想好的對策,不緊不慢地收束羅網。

  她的性情異於常人,他就和她一起當瘋子;深情對她不起任何作用,他就壓抑住內心的感情,儘量不表露出分毫;她把所有人都當成棋子,他就捨棄自己常人的思維,陪她在棋盤上博弈。

  他做到了如此程度,卻仍然比不過一頭畜生,一頭牲口。

  阿摩司的想法這輩子都沒有這麼刻薄尖銳過——洛伊爾的確是一頭「單純」的畜生。他非常期待看見,她知道這頭「單純」的畜生正在謀劃什麼時的表情。

  他想成為一個獨立的人,徹底地獨占她。

  為了實現這個欲望,他冷酷而急切地吞噬了上萬人的惡念。

  她所認為的單純的小蛇,根本不單純,而是一頭混雜著各種欲望的怪物。

  阿摩司淡淡一笑,不知道她發現這頭怪物與他一樣卑劣下賤時,還會不會對他百般包容。

  他抬起手,撤走了對洛伊爾的禁錮,平靜地對著艾絲黛拉微微一躬身子,不冷不熱地說道:「如陛下所願,洛伊爾隨你怎麼處置。必須提醒陛下一點的是,我和你單純的小蛇始終有一絲斬不斷的聯繫。假如陛下一定要留下他,就必須接受我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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