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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如,有一次,她在他的面前吃一個巧克力蛋糕,深棕色的糖霜如同山峰的青苔般覆蓋在綿軟的奶油上。

  她對甜食完全無法抵抗,立刻用手指挖了一塊沾滿巧克力糖霜的奶油,送進了嘴裡。

  她享受地品嘗甜蜜時,他卻合上了雙眼,仿佛她吃的不是蛋糕,而是一隻血淋淋的、被殘忍肢解的羔羊,他對這樣罪惡的畫面感到痛苦,只有閉上眼睛,才能維持內心的平靜。

  這位冷漠嚴肅的阿摩司殿下可能這輩子都不知道,他那副沉默的、克制的、高雅的表情,對她的誘惑有多大,她幾乎是耗盡了全身的力氣,才壓抑住內心的惡趣味,沒有像貓用爪子玩弄垂死的耗子一樣玩弄他。

  艾絲黛拉不知道的是,她根本不用像貓玩弄耗子一樣玩弄阿摩司,只需要幾個眼神,就能讓阿摩司為她心亂如麻了。

  為了不讓自己失控,阿摩司頭也不回地走在了她的前面,避開了她和那條下作的蛇的目光。

  他刻意不去看她,不去想她,不去嫉妒那條緊緊貼著她的蛇,不然在恐怖而暴烈的妒火炙烤之下,他會做出什麼,他自己都不知道。

  阿摩司忘了,他並不止臉上這一雙眼睛。

  即使他目不斜視地望向前方,仍能看見後面的情況。

  那條蛇在她的身上緩慢地移動著,纏繞著。

  它只是蒙蔽了她的感官,並沒有隱形,冰冷堅硬的蛇鱗摩擦過她溫潤白皙的皮膚時,仍會留下紅艷艷的印子。

  它似乎知道他的眼睛無處不在,他看向哪裡,它就用蛇身遮住哪裡。

  一想到它那如冷肝臟般滑膩的蛇鱗,會漸漸吸收她皮膚散發出來的溫熱,他的手指就因嫉妒而震顫起來。

  他沒有像之前那樣攥緊拳頭,因為他的情緒在逐漸失控,力量也在逐漸失控,要是用力攥緊拳頭,骨節肯定會發出碎裂似的聲響。

  他不想引起她的注意,讓她察覺到這條蛇的存在。

  可嫉妒並沒有因為他的忍耐而消失,始終如殘酷的火焰一般,在他的心頭烈烈燃燒。

  有好幾次,他都忍不住想,反正他已經違背至高神殿的清規戒律了,喜歡上了不該喜歡的人,陷入了世俗之愛。

  他都這樣墮落了,為什麼不能再墮落一點兒呢?

  他為什麼不能像那條卑鄙的蛇一樣,無恥地接近她,靠近她,直到能聞到她頭髮上的玫瑰色香氣?

  他知道,這個世界不可能變成那種人人和愛的理想世界,神職人員也不可能個個虔誠仁慈,神也不會因為人的心中有一點兒惡,就對他降下嚴厲的懲罰。

  所以,他為什麼要費盡心思地維護神聖和聖潔呢?

  他是人,生來就是凡胎肉體,流著渾濁腥臭的血液,除了頭腦比畜生更敏捷外,很多地方都與畜生毫無區別。

  不然此時此刻,他為什麼想一把扯掉手套,以一種畜生式的粗暴,一拳狠狠打在那條蛇的頭上。

  那條蛇是他的,她也是他的。既然它可以卑鄙無恥地糾纏她,為什麼他不行?

  這時,一個聲音打破了他魔怔了似的思考:「殿下,有一份文書需要您簽署一下。」

  是他的助手。

  阿摩司短暫地恢復了冷靜,低聲問道:「什麼文書?」

  「您忘了?也是,您這麼忙,忘了也很正常,是至高神殿外部的一個教士。他前年考進了至高神殿,進入至高神殿時,他在外部的祭壇發過誓言,為了侍奉神明,決心一輩子保持貞潔,再也不和世俗的妻子和親人來往……」

  艾絲黛拉微微歪了歪頭,問道:「至高神殿的教士一輩子不能結婚,也不能和親人來往?」

  助手答道:「是的,艾絲黛拉小姐,但除了至高神殿以外的教士都能結婚。只有至高神殿的教士不行,因為一旦踏進這座神殿,就代表你的世俗身份已經死了,你徹徹底底變成了神的僕從。神的僕從不是誰都能做的,你必須對神付出絕對的忠誠和貞潔。」

  阿摩司沒有說話。

  艾絲黛拉一臉興味地說:「所以,那個教士……沒能守住自己的貞潔?」

  保持忠貞,對至高神殿的教士來說,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助手點點頭,語氣自然地說道:「是的,他沒能把持住,屈從了誘惑,和他過去的妻子見面了。兩個人私通了將近半年,才被身邊人揭發檢舉。按照規矩,他將被流放到邊境的教區,也就是弗朗茲代理神使的教區,終身不得返回至高神殿。

  「原本一個星期後,他才會踏上前往邊境教區之路,但弗朗茲代理神使剛好在這裡,也同意帶這位有罪的教士一起離開,我就來找殿下了。」

  說完,助手把手上的文書遞給阿摩司:「殿下,請您過目。」

  阿摩司接過了文書,變幻出一支羽毛筆。

  助手並沒有說完。

  除了被流放,那個教士將再也見不到他的妻子,哪怕他們曾是親密無間的夫妻關係。

  雖然他被流放到了偏遠的教區,但仍要遵守至高神殿教士的守則。

  他不能再結婚,也不能再接觸女子,更不能再產生任何世俗的感情;同時,他還失去了一切晉升的機會,這輩子都將是一個孤獨的、身份低微的普通教士。一旦他再次因為感情問題而被人檢舉,等待他的,可能將是無可饒恕的死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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