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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渺沒好氣地道:「誰叫你問都不問直接搶,一個饅頭而已,你想要多少都有。」

  說著將他手裡的饅頭取走,塞了個新的給他。

  崔慕禮由她數落,心間瀰漫開絲絲縷縷的甜。

  原來這便是被妻子數落的滋味。

  *

  船很快便到了郴州,崔慕禮收拾好行囊準備離開。臨別前,他有許多話想說,但他清楚妻子不願聽。

  阿渺希望他快些走。

  她雖嫁了他,態度卻比從前更為疏離,幾乎全身心都在抗拒他的靠近。而他目前除借酒裝瘋時能表露真意,其餘時候便得佯裝溫文。

  忍住想要侵占的野心,佯裝能日久天長的溫文,偵候可乘之機,謀求她的垂憐。

  所有的隱忍與蟄伏均為得到她的垂憐。

  然他甘之如飴。

  「阿渺。」他道:「我去郴州辦完事便去接你。」

  謝渺不領情,「你忙你的,我們自己會安排行程。」

  他道:「出門在外,你們又都是女子,凡事要倍加小心。除去江容,我再把田豐和田德留給你,你有任何事情差遣他們就行。」

  謝渺當然認識田豐和田德,這兩位雖不如沉楊兩兄弟出現的多,卻也是崔慕禮最信任的護衛。

  她搖著頭,敬謝不敏,「我們只是去造紙大會長長見識,用不著他們跟著。」

  「我不放心。」崔慕禮堅持,「讓他們跟著你。」

  謝渺退一步道:「那就留下田豐,他與江容便夠。」

  崔慕禮道:「阿渺,你第一次出遠門,不知外面人心險惡。」

  「崔慕禮,我不是你的下屬。」謝渺慢條斯理地威脅:「你再長篇大論,我便一個人都不帶。」

  「……行,那就留下田豐與江容。」

  他又囉囉嗦嗦叮囑了許多,就在謝渺快忍不住趕人時,沉楊終於來催他下船。

  日暮已落,他必須走了。

  他朝她深作一揖,「能否勞夫人送我下船?」

  謝渺本想拒絕,想了想,船上那麼多人看著呢……送就送吧。

  船已靠岸,樊樂康在上頭等候,見崔慕禮與夫人出現後,忙上前恭迎。

  「崔大人,一路小心。」

  崔慕禮朝他微微頷首,轉而望向謝渺,鳳眸閃著輕光,似乎在等她說話。

  謝渺言簡意賅,「走好,保重。」

  *

  崔慕禮走後,謝渺覺得頭不暈了,腿不軟了,連空氣都變得格外清新。

  方芝若看在眼裡,簡直哭笑不得,「阿渺,你至於嗎?崔二公子是全京城夢寐以求的貴婿,你卻視他為猛虎野獸,避之不及。」

  謝渺沒有說話。

  方芝若知曉她對婚事一直都不痛快,猶豫了會,問道:「你老實告訴我,你不肯接受崔二公子,是否有周三公子的關係?」

  謝渺神色一怔,搖頭道:「與他無關。」

  真的嗎?

  方芝若注意到她有短暫沉默,再聯想已久病多時的周三公子,心底暗暗唏噓。若沒有崔二公子,阿渺與那位未嘗不能……

  兩人默契地終止話題,跑到甲板上欣賞風景。

  江風拂面,柔和而清冽,吹散天際烏雲,也吹散各自心中的煩悶。

  謝渺左右一顧,甲板上除去她們便無旁人,機會難得,那不如……

  她拉著方芝若跑到船頭,雙手攏在嘴旁,放聲大喊:「待書香造紙坊名揚大齊,我要建艘大船,載我去到處遊玩!」

  方芝若見狀,學著她喊:「待書香造紙坊日入斗金,我想在郊外買塊地,蓋比現在大兩倍——不,大五倍的紙坊!」

  謝渺又喊:「我想回趟羅城,去看看我父親的雕像,去探望他惦念的百姓!」

  方芝若也喊:「我想要造出新紙,將紙坊發揚光大,讓所有人都刮目相看,讓倪東升後悔,讓那伎人自愧不如!」

  她們的心愿乘風,悠悠飄蕩,匯入無垠天地。

  二人相視一笑。

  方芝若凝望遠方,神色堅毅,「阿渺,我可以,我一定可以。」

  *

  七日後,她們終於抵達耒陽縣。

  耒陽位於恆南郡南部,乃造紙大師蔡倫的故鄉。當年蔡倫因發明蔡侯紙而名揚天下,耒陽因此而被世人熟知。隨後的幾百年內,耒陽百姓勉力興盛造紙業,推陳出新,每兩年更會舉辦造紙大會,匯集天下紙業英才,成為了名副其實的「紙都」。

  一踏上這片土地,方芝若便覺得神魂受到了衝擊。這裡是蔡倫大師的故鄉,是所有造紙人嚮往的紙都,仔細聞,連空氣似乎都帶著紙漿的淡香。

  街頭小巷,隨處可見擺著小桌,吆喝賣紙的夥計。

  「看一看啊瞧一瞧,我家的紙價廉物美,今日買一令送十張,買五令送一百張,多買多送啊!」

  「新紙試用,一文不收,每人限領三張,早到早得,晚到就沒咯!」

  「正宗蔡侯紙,蔡倫大師後人的經典傳承,喜歡的千萬不要錯過!」

  方芝若險些按捺不住激動,背著行囊便要上前採買,然而看了眼天色,呃,還是先找地方歇息吧。

  她道:「阿渺,你今晚想住哪?」

  謝渺道:「都行。」

  話音剛落,旁邊便有位青年瞄準機會,熱情地上前道:「這位夫人,姑娘——」

  田豐與江容立即往他身前一站,斂容肅色,如門神般阻隔他與謝渺的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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