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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並未向謝氏隱瞞與何氏的過往,說起來,這是一段令人唏噓的往事。

  崔士碩年輕時亦是京中有名的青年才俊,想要與他結親的人家不計其數,他卻在去往滎陽郡辦公務時,對當地郡守的次女一見鍾情。

  那女子便是何氏。

  彼時何氏已有十九,不知因何緣故仍待字閨中。她待崔士碩不假辭色,但他仍喜歡極了她,央求崔太傅派人登門提親。

  何氏的父親大喜過望,想也不想便應承了婚事。

  崔士碩如願以償,娶了心儀的姑娘為妻,不料成親當晚,何氏便冷臉拒絕了他。

  何氏道,她已有深愛的男子,幾年前參軍時戰死沙場,她本想為其終生「守寡」,迫於父母之命才嫁了他,但即便成了親,她也不可能愛上他。

  崔士碩聽後大失所望,與此同時,他敬佩何氏的坦率,憐惜何氏的遭遇,暗暗下決心,要用一片真心感動妻子。

  但他低估了何氏的痴情與固執。

  無論他如何體貼周到,噓寒問暖,何氏都不為所動。他的真情也好,真意也罷,何氏均能視若無睹。

  日積月累下,崔士碩逐漸清醒,不再奢求何氏的回應,只希望她能當好二房的夫人,認真教養他們的孩子。

  然而何氏將所有的情都給了死去的戀人,哪怕面對自己的孩子都做不到憐愛。於她而言,兩個孩子更像是她對崔家的回報,而非從身上掉下來的血肉。

  因憂思過重,何氏的身體每況愈下,便順理成章以此拒絕與子女相處。

  身為長子,崔慕禮聰慧敏銳,早早便意識到母親的疏冷,幸好他同樣天生淡薄,對此並不在意。而崔夕珺當時年幼,知情的眾人都瞞著她,加倍地待她好,以彌補她缺失的母愛。

  崔士碩本以為崔慕禮遺傳何氏的只有性格,卻不想在動情上亦是如出一轍的偏執。

  若阿渺能與他情投意合,那便是天作的良緣,若不能……

  崔士碩簡直不敢想,一想便胸悶氣短。

  「芊兒啊。」他扶住謝氏的肩膀,語重心長地道:「兜兜轉轉的,慕禮終是跟阿渺成了一對,往後你是他的母親,亦是阿渺那邊的長輩,慕禮便拜託你了。」

  謝氏:……

  理是這個理,但甭管從哪個方面看,慕禮都不會是吃虧的那個,反而是她的阿渺很弱勢。

  一個是繼子,一個是親侄女,雖說手心手背都是肉,但真出了問題,還用想嗎?她肯定選擇幫……阿渺啊!

  謝氏在心裡說著大實話,面上柔順地道:「我懂,老爺放心。」

  崔士碩十分欣慰。

  *

  賜婚的聖旨一下,蘇盼雁登時傷心欲絕。

  她有滿腹心事想訴說,三番兩次地約崔夕珺,均被對方委婉拒絕。饒是如此,她仍鍥而不捨,在崔夕珺出門時攔住了她。

  避不過,崔夕珺便只能與她坦誠相對。

  二人來到往日常去的春崍茶館,老地方,老位置,臨窗望去仍是那幾株茶樹,卻在冬天褪盡了綠意。

  蘇盼雁捏著帕子,紅著眼問:「夕珺,崔二哥與謝渺的婚事是真的嗎?」

  崔夕珺點頭,內疚地垂眸,「盼雁,是二哥親自跑到宮中向聖上求得賜婚。」

  蘇盼雁乾脆用帕子捂住臉,失聲痛哭起來。

  她好後悔,後悔當初沒有在遇上他時勇敢些,堅定些,回去向父親說明,向溫如彬說明……晚了,一切都晚了,崔二哥要與謝渺成親了,她再也沒機會了!

  窗外冷風颯颯,崔夕珺頸間裹著白狐圍脖,手裡捧著暖爐,不解地看著對面的好友。

  盼雁與溫如彬青梅竹馬十幾年,解除婚約時都未哭成這樣,反倒是短短几個月內,對二哥便用情至此?

  不合常理。

  崔夕忽然開了竅,自相識後盼雁便經常約她玩耍,從前她沒瞧出蹊蹺,現在回頭想想,似乎有二哥在的時候,盼雁會變得特別溫柔周到。

  莫非……?

  「盼雁,你當時在花朝宴上主動與我交好,是為了接近我二哥。」她篤定地道。

  蘇盼雁的哭聲戛然而止,隨即慌張地望著她,「夕珺,我、我、我……」

  「我」到最後,卻化成一聲聲的「抱歉」。

  短暫的震驚過後,崔夕珺感到既難堪又難過。原來盼雁與以前的謝渺沒有不同,待她好都是為了接近二哥,甚至於謝渺坦坦蕩蕩,而盼雁在有婚約的情況下還利用了她。

  因無法撮合她與二哥的愧疚瞬時蕩然無存,崔夕珺猛地起身,面無表情地道:「蘇盼雁,你真虛偽。」

  她怒氣沖沖地往外走,蘇盼雁連忙去攔,被她不留情面地揮開。

  她譏諷地勾唇,「我二哥馬上要娶謝渺,你沒機會做我的嫂嫂,也就不用煞費苦心地討好我。」

  蘇盼雁試圖解釋:「夕珺,我起初的確是為了崔二哥才與你做朋友,但幾年下來,我早就將你當成——」

  「不需要。」崔夕珺冷聲道:「蘇小姐,今後你我各走各的路,見面也只當做不相識。」

  她扔下話便掀簾出去,恰好對上一張似曾相識的臉。

  丁明軒認出她來,訝異地道:「崔三小姐,你這是……」

  下一刻便見到追出門來,哭得梨花帶淚的蘇盼雁。

  丁明軒顧不得崔夕珺,急忙上前關心,「表妹,你怎麼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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